不多时,红袖伺候萧籽术穿衣完毕。
萧籽术整衣敛容,尽量将脸色放得平静,然后才走出里间,向姜鼎雄屈膝见礼:“二叔。”
姜鼎雄不与她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术儿,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闯进你房间?”
趁着萧籽术穿衣的间隙,敖丁等护卫已将院子和屋子的外间都仔细搜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刺客的身影以及任何血迹,唯有这里间还没有搜。
“回二叔,在您赶来这里之前,籽术一直都待在房里睡觉,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进来,也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响声。”
萧籽术十分淡定地迎上姜鼎雄怀疑的目光,不慌不忙道。
“那就怪了!我们一路追刺客追到这附近,刺客才不见了踪影。她没有躲在你房间,难道凭空消失了?”
姜鼎雄眼里遍布质疑之色,伸长了脖子往里间瞅个不停,又悄悄冲敖丁递了个眼色。
敖丁会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由分说地一把捏住萧籽术的胳膊,而后松开,剑眉一轩,对姜鼎雄摇摇头,道:“她没有半分内力,不会武功,更何况那人身材高挑,不可能是她。”
“二叔难道怀疑我?”萧籽术揉着被捏得生疼的胳膊,仰起小脸,委屈巴巴地道:“籽术生来瘦弱,根本就不会武功,况且整晚都一直在床上躺着......”
“咳咳。”姜鼎雄尴尬地咳了两声,俄而又板起脸对敖丁假意喝道:“敖丁,休得对二姑娘鲁莽!还不快向术儿道歉。”
敖丁遂冲着萧籽术郑重其事地勾了勾腰身致歉,“小的冒犯,还请二姑娘宽恕。却是不知这屋里除了二姑娘以外,可还有旁人?”
萧籽术听得他话里分明仍是疑心自己的意味,轻轻哼了一声,抱臂让到一旁,道:“敖护卫既然怀疑我窝藏刺客,不妨进我房里搜搜?请!”
“二姑娘的闺房,小人若是擅闯恐怕大为不妥。”
敖丁嘴上虽是如此说法,他那尖利如野狐的眼神此刻却已从门口往屋里直乱瞟,却终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咳咳。”姜鼎雄又咳嗽了几下,“既然不在术儿房里,想必是躲到院子里去了,敖丁,赶紧带人去追。”
又对萧籽术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下,“今晚打搅术儿歇息了,二叔实在过意不去,明日叫人送些好吃的零嘴来给你压压惊。”
“二叔客气了。只是惊闻义父遇刺,术儿深表担忧,不知义父有没有事啊?”萧籽术瞳孔一缩,露出焦急而关切的神色。
“大哥身体倒是无碍,他虽受那刺客刺了心口一剑,幸亏内里穿了护甲,才没伤着分毫,只是受了些惊吓罢了。”姜鼎雄道。
“上天保佑,义父没受伤就好,术儿也就能安心了。”萧籽术拍着胸脯庆幸道。
“没事了,你继续睡吧。我先走了。”姜鼎雄说完,便领着众人离开。
“嗯,二叔慢走。”萧籽术目送姜鼎雄与敖丁带人撤离,松了一口气,赤着脚丫奔回了床上。
此时门外的走廊上,敖丁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大对劲,才刚走了几步,就在一刹那间,一股极淡的血腥味随着凉风忽然窜进了他鼻腔里。
而仔细辨别便可觉察出这血腥味的源头,正是如意居。
敖丁猝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也顾不上同姜鼎雄解释,立马拔腿跑回如意居。
恰巧绿萼正打算关门,他便一把将人和门都撞开,径直闯入了里间。
却见萧籽术一个人坐在床头,而屋里的血腥味十分浓重,这更坚定了他的猜测。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放肆!三更半夜硬闯本姑娘的闺房,小心我明日教义父治你的罪!”萧籽术气咻咻地指着他,呵叱道。
敖丁眸里划过一丝狠意,冷冷地道:“二姑娘的房间有血腥味,莫非是刺客躲在这里?”
萧籽术尚未答话,他身后的绿萼却冲了过来,叉着腰挡在他面前。
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啐了他几口:“住嘴!王八羔子,贼囚根子,扯你娘的臊!你休要血口喷人!”
绿萼是个脾气暴的,刚才经敖丁这么粗鲁地一冲撞,又见他这会子如此冤枉自家姑娘,顿时就按捺不住脾气,火冒三丈高,竟骂得敖丁愣在了当场。
若非此间气氛不太适宜,萧籽术看得都差点想笑出声来。
敖丁在姜府担任护卫长多年,又是姜鼎鸿颇为信赖的心腹,是个极沉得住气的。
愣了片刻后,他懒得理会绿萼满嘴的脏话,转脸面向萧籽术,语气稍显婉转了:“二姑娘还是让我搜查一下哪里传来的血腥味,以免被刺客伤着了贵体,可就不妙。”
萧籽术闻言,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怒不可遏地捶打着床板,又羞又恼地呵斥道:“莫不是本姑娘来了月事,你也要搜我的身不成?”
“月事?”
敖丁一怔,定睛一瞧,果然发现萧籽术大腿根处正有一条血线缓缓流出,亵裤上也隐隐透出一丝殷红,脸上霎时便涨得通红。
他万万没想到,屋里的血腥味居然是这么来的!
虽然还是有些心存怀疑,但他却不敢真去搜她的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该如何是好。
此时,姜鼎雄也带着人折了回来。
“怎么了?”姜鼎雄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皱着眉头问敖丁。
“回二老爷,小的适才闻到二姑娘房里有一股血腥味,以为有刺客闯入,就跑进来察看,没想到却是......”
敖丁不好意思把后面的话说出口,身子也已经转了过去,背对着萧籽术。
姜鼎雄眉峰紧锁,抬眼一见绿萼拿着纱布帮萧籽术处理亵裤和腿部的血迹,顿时便明白了,对着敖丁一顿吹胡子瞪眼,“你啊你!你实在太粗心大意!还不快滚。”
骂骂咧咧地将垂头不语的敖丁一把撵了出去,并顺手掩上了房门。
确认姜鼎雄与敖丁一行人已经远去后,萧籽术心中紧绷着的一根弦这才彻底松弛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绿萼替她擦拭完血迹,扬起脸问道:“二姑娘,您来月事了为何不早点与婢子讲呢?婢子也好有个准备,结果却被那几个男人撞见了,真是太羞臊了。”
她素来是个直性子,说话直来直去从不懂得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