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母亲&20

再过几天就是浩浩的生日,王娟妹的逃离计划正在不动声色的行进着。王芬生了大病,才摆脱了陈军的控制。年少无知的她,曾经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充满了无限向往。如今灯红酒绿,尔虞我诈的生活,让她早已心生厌倦。从鱼龙混杂的夜总会出来,她渴望的是平静而踏实的生活。

夜总会的生活不光夺走了王芬的青春,也让她丧失了人格尊严。这让原本就因为原生家庭而自卑的王芬更加轻视自己,当年,妈妈抛弃她寻了短见,这是一根扎在她心里的刺,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不被疼爱,不被欢迎的孩子。堕胎几次后,加上平时没有重视身体的修养,导致了严重的子宫肌瘤,还差点就恶化成了癌症。现在,王芬的子宫都被切除了,她被活生生地剥夺了当母亲的资格。这是她任性透支青春而换来的一个惨痛的代价。

在医院里,王芬邂逅了一个男人,让她改变了人生态度。

这个男人对王芬很好,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看上去就踏实可靠。王芬隐隐担忧这个男人日后会嫌弃她,便有意隐瞒着她的过去。王芬做足了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将这个男人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对于一个三十几岁的农村光棍来说,能有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陪着他,这也是求之不得的一件美事。这个男人很疼惜王芬,也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而对于王芬来说,能有一个疼她惜她的男人,还不嫌弃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尽管这个男人大了她十二岁,她愿意跟着他过清贫的日子,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纸醉金迷的地方。

她的过去,是一道深深掩埋的伤疤,丑陋而醒目。

在医院做手术的那段日子,除了王娟妹,没有谁去看过她。那些男人伤害了他,扔下几个臭钱,就像扔垃圾一样的把她扔掉。

人往往在最绝望的时候,反而又能迎来生的希望。王芬在她最心灰意冷的时候,恰逢了人生里的第一缕暖阳,就是这个名叫张恒的男人来到了他的身边。王芬的生活犹如一处阴暗的旮旯角,照进了一寸阳光。

张恒的妈妈和王芬恰巧住进了同一个医院,又是同一个病房。张恒是个很孝顺,体贴的儿子,也是这一点深深的触动了王芬。他每天定时定点的往返于医院,家里。任劳任怨的给病床上的张妈端茶、递水、喂饭、擦拭身子......

这对母子的温情时刻,就像一副明晃晃的油画挂在王芬的眼前,虽刺眼却又让她离不开视线。看着看着,她的眼眶就润湿了。

原来,张恒的爸爸在他还只有十岁的时候车祸去世,多年来和他的妈妈相依为命。王芬看着他们,总想到了自己远在老家的爸爸。他喜欢喝酒,赌博,输了钱,醉了酒就会拿她们母女撒气。曾经,王芬也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家庭,住着大房子,生活无忧。可一切的美好止在了爸爸染上赌博的时候。他们家从大房子里搬到了乡下废弃的老屋,爸爸从一个经营着两家餐馆的老板变成了一个偷鸡摸狗的骗子,这让王芬在同学们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那一天,输得走途无路的爸爸,翻箱倒柜找当年妈妈陪嫁过来的首饰,妈妈阻挡不从,被爸爸逼到墙角狠狠的发泄了一番。当外婆传给妈妈的玉镯子被爸爸拿去的那一刻,她在妈妈的眼里看到了绝望。那是传了三代的玉镯,从曾祖母手上传下来的,妈妈还小心翼翼的保存着,想着再传给她。

“芬儿,你爸已经没救了,这日子熬不出头了。” 王芬记得当她跑过去抱住缩在墙角的妈妈时,妈妈杂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她没有去撂开它们,只是紧紧的抱住女儿,无助的靠在女儿稚嫩的肩膀上倾述着她的绝望。

这句话,成了妈妈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当王芬起身去拿梳子要为妈妈梳理头发时,妈妈腾地站了起来,往门外跑去。

“妈妈,你去哪里?” 王芬记得自己急急的跑到门口,紧紧地拽住了妈妈的裤头,跑得太急,连右脚的鞋子都撒在了房间里那张桌子旁。

王芬的妈妈恨恨地瞪着王芬,就像瞪着和女儿有着相似眉眼的男人。她嫌弃的扒开女儿起劲拽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村里人在村口的河里把她捞了上来。她记得妈妈那苍白的脸上竟然带着安详的微笑,那是一种甩掉了累赘的释然。她和她爸爸都成了妈妈急于想摆脱的累赘,这一年,王芬才十一岁,她成了一个没妈的孩子。

她突然觉得自己独自躺在这病房里,越发像一个孤零零的孤儿。

张恒个子比较矮小,不苟言笑,但是人却非常的实诚,也很热心。他看着同病房里的王芬总是孤身一人,身边没人陪护,便一腔热忱地自行抗下了照顾王芬的责任。王芬睡着了,他便一声不吭的给她床头柜上的开水瓶里添满开水,清理垃圾。在给妈妈送饭时,也总会给没人送饭,只点快餐的王芬送一份。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家常小菜,但是他做得非常用心,一荤一素搭配着,还煲了养生汤。王芬吃着这样的饭食,仿佛就回到了妈妈还在的时候,多年来,竟是一个陌生人给了她这样的幸福。

一开始,王芬对张恒是抗拒的,甚至对眼前这男人的无事献殷勤感到质疑。在她的心里,男人都是坏的,因为她还没有碰到过好的男人。张恒人老实,可也死心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做事有恒心。王芬的冷脸并没有消减他的热情,也许,他从一开始就在心里认定了这个安静的女孩。王芬不理他时,他也不会死缠烂打,只是默不作声的走开。等王芬对他少了敌意时,他就把做好的饭菜轻轻地放在王芬的床头柜上。自己则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王芬吃完再去收拾。张恒虽然三十多了,可还像个情犊初开的男孩,一张还算白净的脸总是动不动就涨红成一片,特别是当王芬瞅着他时,连耳根都火红得发烫。

王芬瞅着他的憨厚模样,对他的敌意,随着他脸上的红潮,不一会儿就消失了。男人,在他的眼里,有了另一种让他不再讨厌的模样。慢慢的,王芬就这么习惯了张恒一日三餐从不迟到的饭菜。张恒为了让王芬更有胃口,每天变着花样做菜。待王芬伤快好时,面色也被张恒滋养好了。

一来二去,王芬的心里也对张恒生了情愫。

“这是个好男人,只要他不嫌弃自己,等自己病好了,死心塌地跟着他去过那种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王芬常常一边吃着他的饭菜,一边在心里这样幸福的期待着。

那天下午,王娟妹带了些水果和零食来医院看望她的同学兼同事。王芬的气色看上去明显好了很多,精神头也不似以前那么颓废,眼里的光彩都快溢了出来。

王娟妹很是诧异王芬这副生机勃勃的样子,盯着她瞧了好一阵,戏说,“我说王芬,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好事?瞧你那一脸的幸福样。”

王芬低头笑了笑,抬眼时,拿眼光迅速地扫了眼正对着她病床对门的母子,张恒迎上她的目光时,羞怯而迅速地低下了头。王芬又笑了笑,拨开额间散落的头发,脸颊上也升起一片不易察觉的绯红。她忙作势捏捏盖在胸前的被子,思索片刻,才低声笑说,“娟妹儿,我这一病,心里反而踏实,快乐了。等我从这里出院,我就要离开会所。”

“什么?离开这里,你要去哪里?回家吗?” 王娟妹对王芬突如其来的决定,感到一阵惊讶。

“家”这个字一下子冲淡了王芬眼里的光彩,转而弥漫上一层抹不去的忧伤,她叹了口气,对王娟妹说,却更像对自己说,“回家?我没有家,不然我也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了。除了嗜赌成性的父亲,我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王芬嘴角故意挤出来的假笑,让王娟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是啊!我们两个都把自己弄残了。” 王娟妹扯着嘴角笑了笑,附和着说道。

一阵沉默过后,王芬往后挪了下身体,挺直了背脊,把陷入沉思的王娟妹拉了回来,“娟妹,早点离开那个地方吧!不要像我一样,也搞成了这样。那里,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我们的,我们只是给他们赚钱的工具。除了这具肮脏的身体,我们是没有任何存在价值的。还有,早点离开陈军吧!他早晚会毁了你。”

王娟妹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线,被王芬这么轻轻一戳就断裂开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豆大的一颗颗从眼角滚落下来。

王娟妹咬了咬厚厚的嘴唇,用力把眼泪逼住,她仰起头来笑时,挤出了一滴没有收住的眼泪,“是啊,他怎会真心对我?我不过是他的一颗摇钱树而已。”

王芬定定地瞅着王娟妹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这正是她遇见张恒之前惯有的表情。这时,张恒起身朝门口走去,刚走几步又转过头。王芬正盯着他的背影出神,躲避不及他突然投来的显得有些灼灼的目光,王芬的脸刷地红了,急忙调转头,把目光投向她的同事,接着王娟妹的话又劝慰道:“娟妹,赶紧离开他,别耽误自己了。我们还年轻,找个实在人嫁了,过点安生的日子。别人也不知道我们在外面做了什么,早点离开那里好。”

王芬从未如此严肃而认真的样子,倒又让王娟妹愣住了。一个从来就不爱惜自己身体,甚至生病前才发誓这辈子不嫁,要破罐子破摔的人,现在竟然说出这番乖巧话,王娟妹为王芬的转变着实感到惊讶。可又不得不说,她这番话是充满理性,成熟的,正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王芬,你说得对,我们都得离开那里。我也不瞒着你,其实,我很快就要离开陈军了,我偷着攒了些钱。这是我计划了好几个月的事,要让他知道了,又得被他榨干抹净。”

王娟妹早已为自己做好了安排,这让王芬感到意外。可她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心里就像打翻了醋瓶子。她用一种充满怀疑的眼神,瞧着比她精明的同学,叹了口气,语气也冒出了酸味儿,“唉,真好!还是你比我聪明。你一声不吭竟早已为自己做了安排,而我却什么都没有落下,落下这一身病。连住院的钱,也要靠别人施舍。”

王芬确实不如王娟妹精明,对人生没有规划。这世界上没有让她牵挂的人,她的心早已在妈妈抛弃她的那天变得冷漠,麻木。她对未来没有向往,不过是卖一天的青春,混一天的玩乐而已。而王娟妹的心里却有她记挂的人,记挂的事。她想家人过上好一点的日子,成为一个画家是她曾经的梦想。而这一切,她只能靠自己。她不能没有钱,即使赚来的钱是不干净的,可这不干净的东西总能解决实际问题。

王芬在心里对王娟妹有了些介怀。她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她在王娟妹的面前总是毫无保留,显然,王娟妹没有把她当作交心的朋友。王芬有好一会儿不再出声,侧身面向王芬,定定地望着窗外,神情有些失落。

其实,王娟妹想过要告诉她,可又怕王芬一根筋的脑子在陈军面前露了风。陈军是个小人,自从她们进了会所,他就通过控制她们的经济而更加死死的控制着她们。

“我这几年,除了这残败的身体,什么也没有落下。不像你……” 王芬转过头来,眼里的落寞更深沉了些,她若有所思的盯着王娟妹,好多话想说,可说着又不想再说。

王娟妹怎会看不懂王芬的心思,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遂自掏出豹纹手提包里的烟盒,抖出一根细细长长的香烟,递到王芬的面前。王芬正欲抽出一根,瞥见张恒的身影从门口晃了进来,她的手也忙缩进了被单。

“怎么,不抽了?” 王娟妹转而把抖出的香烟叼在自己红艳艳的嘴唇上,从容的点上火,深深地吸上一口,在王芬的面前吐出一团烟雾。她叹了口气,迎上王芬有些慌张的神色,缓缓说道:“也好,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再抽烟了。回去之前,我也得把这个戒了。” 王娟妹笑了笑,把烟蒂叼在嘴上,拿了柜子上的水果刀削了个苹果递给王芬。

王芬偷瞄了眼张恒,他正在忙着给张母擦拭身子。她忙伸手抽掉王娟妹嘴上叼着的烟蒂,掐灭了火星,直扔进了垃圾桶,笑笑说,“要戒就从现在戒,吸烟对身体不好。”

王娟妹愣了下,以为王芬是怕她影响了病房里的人。便也笑了笑,忙说,“呵呵,我都忘了这里是医院。”

王芬顿时舒了一口气,她看着张恒还在埋头给他的妈妈换上干净的衣物,并没有看到她们。等她吃完这个苹果时,对王娟妹的成见也没有了。

王娟妹失神地盯着窗外,树上有几片叶子飘落下来,她的眼珠子随着落叶滚动。她接着转过头来,对王芬劝说一番,“你呀,可别再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了。还有,再也不能把自己当个破罐子。以后存点钱,只要有钱,人就有底气,不怕过不出日子。

王娟妹眼里正散发着希望的光芒,那是对美好日子的向往。她的话深深地触动了王芬,破罐子破摔的生活态度只会让自己的人生越发支离破碎。王芬抬起头,不再遮掩自己欣赏的目光,她定定地盯着对面的男人,不由得掩饰不住眉间的笑意,“娟妹,你说得对,没有过不出的日子。等我出院了,我就离开这里,重新做份工作。”

这时,张恒提着一桶脏水往卫生间走去,他的目光投向王芬时,额头上的大汗正沁湿了额前的一大撮头发。王芬瞧着他笑,他伸手朝额头抹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大步走开。直到张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王芬才缓缓的将目光投向她的朋友,她把手轻轻地搭在王娟妹的手臂上,目光聚焦在王娟妹那张憔悴,用化妆品涂得苍白的脸上,“娟妹,你一晚上没睡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回去后一定要早点离开陈军。天下还是有好男人的,有一天,你也会遇到的。”

王娟妹也跟着王芬笑了起来,她拿王芬逗趣道:“王芬,你这一病,我真不认识你了,生病前才骂天下没有好男人的!” 王娟妹瞅着王芬笑,王芬的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她顿了顿,又笑说,“放心吧,我很快就会离开那里了。”

王芬像卸掉了一直压在胸口的石头,感到整个身心都畅快起来。她舒了一口气,仰头躺下,缓缓说道:“唉!以后我们可不能再犯傻了。我离开这里后,就会换掉手机号码,到时候我会联系你。”

王娟妹站在王芬的床前,像要告别似的,依依不舍地又和王芬说了一些话。直到王芬疲倦的睡着了,她从包里抽出一沓百元钞票轻轻的压在她的枕头下面,给她捏了捏被子,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了医院。

当王芬找那个老男人要钱住院时,那个男人甩下一万块,就把王芬当垃圾一样的扔掉了。那时,她就知道王芬会有为难的日子。便早早的为她计划了这五千元,让她出院后可以用来周转生活,不会太为难。

再过几天就是弟弟14岁的生日了,王娟妹计划就赶在弟弟生日之前回家。她把能换钱的东西都换了钱。除了钱,一切东西于她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天晚上,张梅早早地收摊回来,带着浩浩去了大超市买衣服,鞋子,各种吃食。晚上十点多了,浩浩高兴得还睡不着觉。姐姐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到了,他要等着姐姐回来。

他感觉又有好久没有见到姐姐了,不知道姐姐又变成了什么样子?反正他自己的变化挺大的,不光个子已经长到了一米六四,连声音都有了些变化。一不留神,他就长成了一个浑身都散发着荷尔蒙气息的小伙子。

不一会儿,王振国发动了摩托车,一溜烟就消失在了街角。他是去车站接女儿回来,让他更高兴的是女儿越来越懂事贴心。她每次回来,不光给他们买东西,还会攒些钱给家里。

浩浩不停的看着墙上的挂针,指针每跳一下,他就跟着数一下,数到多少,他一会儿不记得了,又开始重数。后来,他又翻开了那本世界名著——红楼梦。浩浩看过的书已经堆满了书桌,王振国便又给儿子添了一个书柜立在床头。浩浩的阅读量已经非常广泛了,中外名著都读。他在学校里也是尖子生,各项成绩都很拔尖。平时,他除了看书学习,唯一的娱乐便是和刘壮壮去那河堤上玩。

刘壮壮的成绩在班上还是垫底的,他本来就是混日子,要不是浩浩还在这个学校里,他早就不愿意上学了。他只不过是应付着爸爸妈妈,混着日子长大。他可没打算再去读到那累死人的高中。

门外的摩托车发出一阵阵的马达声,由远及近,刚到屋前,摩托车还没挺稳,王振国扯着大嗓门就嚷了起来:“浩儿,快看谁回来了。”

浩浩忙起身把书往书桌上一扔,撒腿就跑到屋外。他忙拉着姐姐的手,好像十几年没见似的,高兴得不得了,连作出一副委屈样,“姐,你可算回来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王娟妹惊叹浩浩突然猛长的个子,站在她的面前,竟已比她高了半个头。还有那凸起的喉结,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这都让王娟妹感到欣喜,她的弟弟长大了。

“哇!浩浩,你一下子就比我高了,成了大小伙子。我给你买了很多东西,不知道你还喜欢不?” 王娟妹说着,手指向爸爸的摩托车后座。只见王振国正把绑着几个大包的绳索解开,把行李一件件的卸下来。

浩浩把手又移到了姐姐的胳膊肘,他拽着姐姐的手肘,不假思索的忙说,“姐,以后不用买那么多东西给我。你赚钱不容易,姐姐多回家来,我就更高兴了。”

王娟妹正要伸手捏捏浩浩的脸蛋时,手愣在半空,马上又缩了回来,看着浩浩那张脱了稚气的脸,她转而把伸出去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笑说:“浩浩,姐姐辞职了,这次在家里,想呆久点了再出去。”

浩浩听到这话,带着那股高兴的劲儿,拖着姐姐就往屋里走。王娟妹回到熟悉的房间,看到房间里多出的一个书柜上,已经摆满了各种书,她满眼都是欣喜,“浩浩,你又看了这么多书吗?真棒,怪不得学习成绩这么好呢!”

从王娟妹放下对弟弟的怨恨时,就和爸爸妈妈一样,也将希望寄托在了弟弟的身上。

“姐,你不在家的日子,没人陪我就看书。” 浩浩还一脸得意的拿出刚刚才看的红楼梦,“姐姐,你看,这是红楼梦,我要把中外名著都看完。”

张梅和王振国也前后来到他们的身旁,一脸幸福的看着一对儿女。王娟妹为弟弟感到骄傲,他的确为这个家带来了更多的快乐。也好,她该高兴,有什么比一家人开心的生活在一起更好,更幸福了呢?王娟妹这样想着,过去多年来的所有偏见,在这一刻全部释怀。

王娟妹拉着浩浩蹲下身子打开大包小包,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摆弄出来。她给妈妈买了一套衣服,给爸爸买了一双鞋,包里剩下的全都是给弟弟买的。有外衣,里面穿的内衣,鞋子,袜子,帽子,手套,这些衣物就占了两个大包。还有一包装满了各种特色食品,都是浩浩爱吃的。拿出最后一包东西时,王娟妹便笑望着浩浩,逗说:“唉!不知道你爱看世界名著了,我买了这些故事读物你还喜欢不?”

也许,浩浩是长大了,只是在姐姐的心里,他永远都还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姐姐,怎么不读啊!什么书我都喜欢看呢。”浩浩看着那一摞各种颜色的读物,故事书,虽觉得那些书有些乏味了,可他还是忙点头,故意急切的回道。

闹腾了好一会儿,就直接跨入了第二天的时间。王振国看着儿子仍然精神抖擞,搂着他的肩膀,满脸都是笑意,“儿子,快睡吧!下午,我们一家人也去商场逛逛。” 他走出房间时,调转头来,朝着女儿又说道,“娟妹儿,明天我们跟着你享享福,吃顿大餐。”

王娟妹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爸爸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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