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春晚的音乐已经响起来了。
母亲还在厨房里忙碌,我连喊了母亲几声,让她过来看春晚。母亲应了几声,但仍未到厅屋里来。
母亲在忙什么呢?过年的菜,大哥大嫂都准备好了,母亲还在弄什么?我到厨房探看。
只见母亲正在将几个鸡蛋打在碗里,边应着我的询问,边用筷子均匀地调和。
母亲说:“没有鸡蛋盒子,我来摊点。”
哦,母亲原来是在准备摊鸡蛋饺。
在老家,鸡蛋饺,俗称“鸡蛋盒子”,是用鸡蛋皮包裹瘦肉馅做的一种饺子。在乡村席面上,一盘鸡蛋饺,算得上是一种上乘菜。特别是在春节等重要节日,或者庆生、婚嫁等大事的席面上,它更是一种尊贵,显示主人对客人的尊重与重视。
它虽然做起来费工费力,但许多比较讲究的人,仍会在这些节日或者大席面上,提前把这个菜做好。有了这道菜,用母亲的话说,那叫“席面好看”。
母亲就是这种比较讲究的人。她看到大哥大嫂准备的菜品中,没有这道菜,所以她还是要亲自来备这道菜。初一里,堂弟要来拜年;初三四里,舅舅等母亲的娘家人也要来拜年。母亲说,他们这些亲戚们,一年到头来,来家里没有几回,过年来了在家里吃一顿饭,不能简简单单的,不能亏待了他们,总要弄几个“拿手”的菜招待他们。
摊鸡蛋饺,就是母亲的“拿手菜”之一。
案板上,母亲刚刚切了一部分条状的猪瘦肉。我决定帮助母亲来准备肉馅。我换好衣服,拿起菜刀,把瘦肉切碎,并用刀将瘦肉剁成肉末。
母亲拿来嫩蒜苗、葱姜,让我一起切碎,并与瘦肉融合在一起,继续在案板上剁成馅泥。
用蜂窝煤烧的炉火已经烧得旺旺的了,不时向上飘出蓝红的火焰。母亲说:“这种旺火是最好的。勺子受热快,摊鸡蛋皮不易破。”
母亲边说着,边将馅泥拌匀。不一会,馅泥经过母亲的手,已经拌得均匀了,色泽柔和,泛着熟透的光泽,看了就让人有生吃的欲望。母亲将拌好的馅泥、调匀的鸡蛋、一块猪油皮等都拿到炉火边,开始摊鸡蛋饺了。
母亲先将一把直径大约有十公分左右的铁勺放在炉火上烤,待铁勺烧热,便将猪油皮放在勺内均匀刷了一圈。铁勺上铺上了一层油渍,母亲又用小调羮舀出一勺鸡蛋,倒在铁勺里,并摇动转圈,让铁勺里铺满鸡蛋汤。高温烧烤,有油渍垫底,鸡蛋汤便在铁勺里摊成了一块圆形的鸡蛋皮。
母亲轻轻地用筷子将鸡蛋皮从勺子边缘剥开,夹起一跎馅泥放在鸡蛋皮上,并将鸡蛋皮的一侧翻折过来,与另一侧的鸡蛋皮重合,并用筷子轻轻地按压几下,两侧的鸡蛋皮就粘合在一起。
“这样,鸡蛋皮粘合了,鼓鼓的馅泥还没熟呢。再在勺底稍稍煎一会,并翻个身,它就差不多摊好了。”母亲说着,又用筷子给鸡蛋饺翻了个身。
就这样,一个完整的鸡蛋饺就摊成功了。黄黄的蛋皮,鼓鼓的馅泥,半椭圆形的鸡蛋饺,就在母亲的手中产生了。母亲夹起鸡蛋饺,放到旁边的盘子里,又开始准备摊第二个了。
“你去看晚会吧。我要摊个两盘呢,过年要有两桌客!”母亲催促我,让我别看她摊鸡蛋饺子了,免得耽误了我看春晚。
“没事。我看看您摊鸡蛋盒子,学学手艺呢。”
“这个不难,和好馅泥,调好鸡蛋,把握火候,摊好皮子,一包就好!”母亲说得好轻松。
母亲已摊好了二十多个,够装上一盘了。
厨房里灯光不明,有些暗。我用手机拍出来的照片,效果不好。母亲笑了:“这有什么好拍的呀!”“我要发到亲人群里,给大家看看!”
母亲又在催我了:“你还不去看晚会,怕是错过了许多好看的节目了。”
“没事,我就看您摊鸡蛋盒子!”我应着母亲。
我知道,春晚的节目再好看再温馨,也没有我陪在母亲身边,看她摊鸡蛋饺子这个时刻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