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福他爹转过身走了两步,才发觉腿脚有点不听使唤了,一个趔趄扶住了路边的梨树才稳住身。他明白,先前自己心里还有一股劲挺着,在确定了儿媳妇吴琴有事瞒着自己,还有可能去了外地,那股劲突然就泄了。又加上在柏老二家院子里听了半天墙根,又在常龙家门口站了好一会,两只脚早就站麻木了。
常龙在黑暗中看到了韩福他爹的反常举动,被吓了一跳。他赶忙跑出门来抓住了老人家的胳膊,关切地问道:“叔,你怎么了?”哪料想,韩福他爹胳膊猛地一甩不让他搀扶,鼻子里冷哼一声蹒跚着隐入了夜色之中……
韩福他爹回到家孙子已经睡着了,应该是哭累了,也许是睡着了还在伤心呢,还不时地发出哽咽的声音。他对老伴儿说了自己听墙根还有对常龙的怀疑,老伴儿气不过,当时就要去找常龙问个一清二楚。韩福他爹好劝歹劝总算是把她的火气给压下来了,你去能有啥结果呢?啥证据都没有,你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咱有儿子啊,劳改了一个不是还有两个吗?
……
第二天一大早,韩福他爹就坐着早班车去了县城的一处建筑工地,那里是他三儿子韩寿打工的地方。他给韩寿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并且说想让他请假一起去吴琴的娘家看看,会不会去了他哥嫂家里。韩寿说,“绝对不可能去他哥嫂家,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顾,分明就是怕孩子拖累她,肯定有远走高飞的打算。再说了,她和哥嫂的关系并不是多融洽,万万不会会娘家的。”
韩福他爹本来对吴琴回娘家的可能性不抱任何希望,韩寿如此一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的想法。但是,吴琴的娘家还是要去的,这件事必须要让她哥嫂知道,以免落得个埋怨,万一有个啥意外,人家还找麻烦呢。
“我看你还是去找老二吧,我这嘴拙得啥一样的,也不知道见了他家的人说啥呢。”对于老爹提出让自己陪他去吴琴娘家的事,韩寿推得老远。
“你不知道你二哥的脾气?就他那惹祸精,三句不是话就要动拳头,我敢让他去吗?”韩福他爹也知道自己三儿子性格内向,就是去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但是老二韩路那个二杆子货是万万不敢招惹。他一旦去了,指不定会惹出啥麻烦呢。
韩寿最后还是经不住老爹的死磨烂缠,两人去市场买了两只活鸡,五斤猪肉,又买了五十块钱一条的“白沙”烟。花了这么多钱,韩寿割肉一般心疼,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怨来怨去就怨自己的哥哥不争气!如果他好好的,哪有这档子事……
“ 哟,韩叔!哪阵风把您给刮来了?快快快来屋里坐。”韩寿父子二人去的时候,街门是大开着的,他们就直接进去了。吴琴的哥哥吴东正坐在火炉旁,炉盘上放着一只烤的发黄的馒头。他看到二人突然进门,愣了一下,又盯着他们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一对小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缝,赶忙说道,“都是实打实的亲戚,拿这么多东西也太见外了!”
“娃她舅舅,你这样一说我这老脸真的没地方搁了,一直说来串串门子,忙得腾不出时间,失礼了,失礼了!”韩福他爹真诚地说道。
“刚才门前树上的喜鹊叽叽喳喳地叫唤呢,我还疑惑有啥好事呢!原来是韩叔要来了,啧啧,要不咋说喜鹊是报喜鸟呢。”就在他们相互客气的时候,吴琴的嫂子闻声而来了。她隔着门早就看到地上放着的东西,两只鸡还在扑腾扑腾乱跳呢。“咦?吴琴和雪儿没来?”她有点惊奇地问道。
“吴琴没有来?我还以为她来了呢。”韩福他爹听了吴琴嫂子的话,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吴琴真的没有回娘家来。
“叔,是不是出啥事了?”吴东本来就觉得韩寿父子的到来有些不太正常,一听这话立马坐不住了。
“唉!这都怪我家韩福,这事完全不能怪人家吴琴……”韩福他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期间没有少说自己儿子的不是,把儿媳妇夸成了一朵花。
“叔,您也不要这么说,我自己的妹子我清楚她的臭毛病!”吴东边说着话边摸了一下自己的衣兜,说道:“正好烟抽完了。”起身走过去从韩寿提来的塑料袋里拿出那条没打开包装的烟取出一盒,给自己和韩福他爹各点了一支,接着说道:“老爹死得早,都是我把她惯成那样了。真实生在福中不知福!”
“叔,你也不要着急,她要是回来,我和他哥绑也要把她绑着送回去。”吴琴嫂子刚刚把两只鸡提出去关进自家鸡圈里,两只手拍打着灰尘,边走边说道。
“我估摸着她不会去其他地方,最有可能也就是去新疆沙湾,那里有一个姨娘。”吴东把没有抽完的烟上又接上了一支,若有所思地说道,“她如果去了那里,姨娘一定会打电话给我的。……”
“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啥事我们及时联系吧。”韩福他爹听了吴琴哥嫂的话,可以看出他们对于吴琴的事情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说得再多也没啥意义了,于是就起身告辞了。
“别啊,叔,好几年没有登门了,吃完饭再走吧!”吴东见状赶紧说道。
“不了,不了,以后多的是机会……”韩福他爹一边客气着,起身朝外面走去。
韩福他爹直接去车站坐了回乡下的车,韩寿让他去馆子里吃饭,他说自己吃不下去,顺路给孙女买了几只香蕉。一路上他没有与相熟的人聊天,一个人假寐着想心事。
吴琴出走的事,该不该告诉韩福呢?他在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