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二,写一段带具体动作的情节,其中至少要表现同一个人物,或者不同人物的五个动作。
老司机四十岁余岁,其实并不算老,他是一个仪表堂堂身体健康的银行家兼新兴的“劳德族”;虽没喝过多少墨水却疯狂地效仿着劳德族的一切:高.贵、优雅、礼貌、文质彬彬甚至是悲天悯人的情怀和高尚的道德情操。在当地,真正的劳德族们不是被扫清一空便是亡命天涯像冬天的熊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可他不认为劳德族已经穷途末路,只是以为他们都老了,不得不天天躲在家里烤火,于是他便以老牌劳德族自居,当人们送给他老司机的绰号时他便顺理成章地愉快地接受了。
一天老司机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精神还未疲倦。他不愿坐等午餐信步走进了自己的休息室兼忏悔间。他轻轻拉开窗帘的一角以便使房间不至于太过黑暗。等双眼适应了户外强烈的阳光,他侧身站在窗户的一角用手拉着窗帘向房外看了一会儿。外面的绿地生机盎然,鸟儿们在树上歌唱,鸽子不时地落在地上走来走去觅食。它们生性机警,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安心逗留。这让他想起了夏日的狩猎,想起了一位姑娘。
老司机酷爱打猎,每年夏天都要去一个有温泉的胜地避暑、休闲、打猎。在当地人的介绍下,他来到一位姑娘家里。姑娘的父亲是一个精明的老者,举止不俗,他是当地的一个小头目。他不仅受命管理着一些农户们的生活物资和生产资料盯着他们的财产和饭碗里的食物还要组织他们进行精神上的.洗.礼以及监督他们的道德和违背.习.俗的.风.化行为。总之他在当地是个有头有脸受人尊敬甚至是让当地农户有点害怕的人。
可他每次一见到老司机和替他背着装备的小男仆到来时就变了个样,无论家里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将它置之不理,远远地跑到路上迎接。他先脱帽致敬,然后用右手捂住左胸弯腰行礼,讨好似的用拿着帽子的右手虚托着老司机的腰,毕恭毕敬地低头着目不暇视躬着身子猫着腰迈着细碎步小心地跟在老司机身后活像一只讨米吃的老母鸡。他总是在老司机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快步上前,用袖子掸除几下门帘上的尘土,笑容满面地高举着一只胳膊为老司机撑起门帘。当他的老婆一位头上包着头巾的胖胖的老妇人提着茶壶准备给老司机倒茶的时候,他会像一只迅捷的猫一样一下跃到桌边用掸过尘土的袖子卖力地将给老司机预备好的茶碗猛擦几下。
老者有时会在招待老司机喝茶的时候偷空出去一趟,费尽心机地讨好站在门外帮老司机收拾物品的小男仆。他说着有趣的话做着滑稽的动作逗小男仆开心又装作怕被人看见的样子将当地的特产、小玩意不失时机地塞到小男仆的怀里。这是小男仆后来和老司机说的,不过老司机对此毫无兴趣管也不管,他的心思早就跑到老者的女儿身上去了。
她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贫穷而老实的村姑。她四肢匀称却是粗手大脚,除了年轻、眉目清秀有一头栗色的长发之外并无可圈可点之处。她衣服破旧鞋子也烂的扎眼,站在屋里就像是粗砺的土地上悄然开着的一朵苦菜花。老者一家也要干农活,家里其实并不富裕,他唯一体面的不过是手里攥着的一点可怜的权力。老司机可怜他们,被这个还没被灵魂雕琢过的肉体鲜活的姑娘打动了,他怜恤她,于是住下了。
姑娘的皮肤有些粗糙,有的地方还过得去。老司机轻抚她的肢体,搓胸脯,捏肚皮,亲脸蛋,刮鼻子,挠耳朵,吹头发,有时还会重重地摧残一下她身上特别柔软的部位;一次又一次地咂摸着她的嘴唇,舔她的牙齿,狂卷她的舌头,吸她的口水;甚至像绵羊一样舔她的脚底板啃她的脚趾。他想让姑娘变得充满激情和活力;可换来的只有微微的呻吟和带着粗气的麻木喘息。他折腾到半夜疲惫欲睡,不想姑娘起床蹲在了尿罐上。他无法忍受尿液的气味尽管也掺合着他自己的,更无法忍受那不规则的哗哗声。他用含糊的咕哝声轻柔地斥责她,让她尽快把尿罐放到房间外面去。
姑娘闷声不吭地照做,回来的时候急急拉开被子一下钻进去怯生生地躺在老司机的旁边。老司机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略带凉意的身子,手上传来的触觉告诉他睡在身边的是一个鲜活的有生命的肉体,心里却感到身边躺着的不知是哪个世纪造出来的木乃伊。
第二天老司机起了个大早,看到躺在被窝里的姑娘像正在巢里埋头熟睡的小鸟。他用劳德族般的方式向还未睡醒的“美人”道别——至少她还有张眉清目秀的脸。
他和这位不谙男人的姑娘睡了一夜,除了怜恤,还生出些怜香惜玉之情。他不仅如数付了规定的住夜金,还在姑娘床头的桌子抽屉里放下二十五个卢布,于是带着做过好事以后的心情轻快地走出了这个家。
在这个胜地的豪华酒店里住上一夜可以在姑娘家住上一个星期,老司机不时地到姑娘家下榻倒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他不愿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奢华的大床上孤寂难眠。此次度假其他照旧,他只是不定期的住酒店,多给了马车夫一些小费,又付了姑娘的父亲一点安顿小男仆的薄资而已。他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得意,白睡了一个姑娘。得意之余他也会自说自话:总得多给她些体恤钱才好,我做的可比别人厚道很多,她会感谢我的——一位体面富有善心不失道德的绅士。
老司机感到自己拉窗帘的那只手臂已经麻木,他的眼睛也被外面浓烈的阳光刺花了。他放下手臂甩了甩,眨了几下眼睛,又眯起眼四处闲看,一边在原地慢慢地踱来踱去,一边用左手扶着酸麻的右臂揉捏。
墙上挂了一副油画,里面有比窗外更加强烈的阳光,烈日下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正套着绳像牲口一样犁干的像石头一样硬的土地。他注视了画里的老人一会儿,感觉画里这位高高瘦瘦皮包骨头的老农真像上.地,尽管有一个瞬间他还从老农脸上绝望的表情上联想到以前的劳德族们困在自己的土地上穷途末路痛苦挣扎时的样子。
他的意识像天上的乌云在不停地翻腾,突然射来三束光,他看到了三个上.地:一个是套犁拉纤的;一个是给人精神慰籍的;一个是鼓舞号召信众疯狂驱除.魔.黑和邪.恶的。
老司机用潜意识压住了内心对这三位的嘲笑,他感到无名的痛苦。下意识地叉开左手扶住额头,左脚独立右腿弯曲膝盖将右脚的脚背靠在左脚踝上,用左肩轻靠着墙壁静静地站着,歪着头深深地喘气、忏悔、沉思。
他想起第二次去姑娘家的时候,发现姑娘的家人用他留给她的二十五个卢布买了讲究的烟灰缸和一顶看似劳德族男人戴的皮帽,而那姑娘仍然饿着肚子,瘪着面颊,还是以前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一次又一次地留给姑娘私钱,可姑娘还是原来的样子,家里却添了一件又一件谁也用不上的看似劳德族标志的装饰物品。
先前忏悔的时候,老司机就像是个虚弱的婴儿,可当想起此事的时候他一下变成了机警敏捷经验老道的猎人。他本能地换了个姿势,双腿自然分开站着窗前,两臂交叉紧贴前胸,然后缓缓地放松双臂紧握着两个拳头抵在一起。他将两手的食指伸出,互相勾住,平缓地将其抬至右眼前向窗外瞄准。他用右手食指扣着左手的食指像扣动扳机一样。他向窗外的一个目标瞄了一会儿,然后收回目光怔怔地看着紧紧勾住的两根食指,越看越觉得他的两根食指一根化作了扳机,一根变成了鱼钩。
他想起了令他讨厌却不得不巴结的地位比他更高的达官权贵们,特别是那些身材魁梧胸前别满铁牌牌的男人那种眼神和笑容不觉全身打了个冷战,牙齿猛磕了几下。扳机!他刚才觉得那些男人突然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猎物,他们漫不经心地瞄着他微笑着用手轻触扳机就像自己打猎那样。
不知不觉老司机紧扣的食指松了,他意识到以后索性将它们伸直,直勾勾盯两根食指说了一句:“嗯,鱼钩!”他好像明白姑娘家人的用意了,他们这样做就像是在打造一个鱼钩,姑娘则是一个令人难以拒绝的诱饵!
他感到庆幸,感觉头脑瞬间清醒。吼吼,我是养在公园里的兽,栖息在深沼里的鱼,谁也别想把我当做猎物,让鱼钩和扳机见鬼去吧!
想到此处,他猛力将右手上戳,拳心向内,食指笔直地上指,然后向意念中的敌人狠狠一指再用力地连手带指向下甩去。
不,我不该这样怀疑姑娘一家,这种想法与劳德族精神相悖。老司机再次压抑了对姑娘一家的妄自揣恻,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嗯,这家人确实有点特别,可特别的地方在哪里呢?”他思索着,和姑娘一家的交集不过是当地一种司空见惯的交易,尽管他经常和他家的女儿睡在一起。可这家人的做法还是令人费解让人觉得很特别。
“我一次次地私下里给她些体己钱,照顾她家的生意,只希望这可怜的姑娘和她的家人能改善生活,日子变好……”他喃喃自语道:“可他们只是把我给他们的钱——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思帮我搬了一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