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的剑尖挑开蛛网时,谢云棠正用染血的嫁衣下摆擦佛像眼睛。当第三十九尊罗汉像的瞳孔开始渗血,她突然转头问道:"将军可听过'借尸还魂'的戏码?"
"谢姑娘是指..."裴昭话音未落,整面壁画突然坍塌,露出后面二十八个正在敲木鱼的骷髅僧。腐朽的念珠随机关转动,竟奏出段《霓裳羽衣曲》。
谢云棠踩着残破的莲花座旋转,嫁衣璎珞扫过骷髅们的光头:"这些大师父的骨节里..."她突然扯断串念珠,"...藏着我谢府特制的霹雳子。"
裴昭飞身扑倒她时,爆炸的气浪掀翻了送子观音像。石像腹部滚出个玉雕襁褓,内壁南疆文"换命"二字正在月光下渗血。谢云棠用断甲刮去血渍,露出底下更小的刻痕——竟是裴昭的表字"明渊"。
"看来我娘胎里就会抢将军的名号。"她将襁褓系在腰间,却扯落了裴昭的护心镜。镜面反射的月光恰好照在壁画残片上,被刮花的皇后分娩图突然显影——产婆手中的婴孩竟有两颗头颅。
裴昭突然捂住她欲惊叫的嘴:"嘘,你听..."暗河深处传来婴啼,混着铁链拖拽声渐近。谢云棠反手将护心镜扣在壁画某处,分娩场景突然活动起来,变成皇后亲手掐死双生子的恐怖皮影戏。
"这可比天桥底下的把戏精彩。"她摸出把瓜子边嗑边评,"就是皇后娘娘的护甲颜色不太对,该用翡翠色配..."
铁链声已在耳畔。裴昭突然揽住她的腰跃上横梁,底下爬过的竟是群戴着长命锁的机关木偶。每个木偶后背都刻着生辰八字,最末那个手里的拨浪鼓竟与谢云棠幼时玩的一模一样。
"现在夸将军轻功好还来得及吗?"她故意把瓜子壳撒在裴昭肩甲上,"话说这些木偶要是组成蹴鞠队..."话音未落,木偶们突然列阵射出毒针,将瓜子壳钉成个"死"字。
裴昭挥剑劈开供桌,桌底暗格里躺着半卷染血的《伽蓝志异》。谢云棠正要翻阅,书页突然飞出群血蝙蝠。她急中生智扯下嫁衣罩住蝙蝠,转身时金线刺绣竟在墙上投影出双生女婴的滴血契约。
"劳驾转个圈。"裴昭突然用剑柄挑起她裙摆,"往左三步,踩坤位。"谢云棠旋身起舞时,满墙血影突然汇聚成星图,最亮的紫微星位置插着支熟悉的银簪——正是谢清沅及笄礼所戴。
她拔下银簪瞬间,佛窟顶端开始坍塌。裴昭抓着她跃入暗河,却在湍流中撞见二十八个飘浮的鎏金摇篮。每个摇篮里都躺着具裹襁褓的婴孩骸骨,腕间银铃刻着不同世家的族徽。
"好一出满月宴。"谢云棠捞起个摇篮晃了晃,竟掉出块糖渍梅子,"看来当年有人往棺材里塞零嘴。"她突然将梅子塞进裴昭口中,"将军尝尝,这丧事喜办的滋味..."
裴昭耳尖突然泛红,喉结滚动咽下梅子:"是江南陈家的梅酿手法。"剑尖突然刺向谢云棠心口,挑开她衣襟暗袋——里面滚出的梅核正刻着"昭"字。
暗河尽头传来三皇子的抚掌声,谢云棠望着突然出现的七星祭坛,忽然将襁褓砸向水幕:"殿下这偷婴戏演得拙劣,不如跟我学学..."她扯开里衣露出满身机关簧片,"...怎么把炸药绑得风情万种。"
裴昭的披风罩下时,祭坛所有长明灯骤然熄灭。黑暗中,谢云棠感觉有人在她掌心写字:妆奁有诈。她反手扣住那人手腕,摸到了裴昭铠甲下未愈的鞭伤——与三皇子惯用的倒刺铁鞭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