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钱,添了新家当,置换了新的皮肤,作为安徽系堂口的唯一领军人物,大段已经做好了一统天下,完成老袁未竟之事业的准备。
此时,对他而言,不管是陆荣廷唐继尧这样的地头蛇,还是孙文这样的小强,就算他们捆在一起,大段也毫不畏惧。虽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有“捍卫民国主权和领土统一完整”这面大旗在手,大段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这种替天行道的感召下,他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大冯虽然对于大段不断膨胀的势力保有一定的戒备,但是人家出师有名,又不好阻止。再说了,自己这手头上除了拿来充当总统卫队的两万来人,大部分兄弟还分散在长江水域捉鱼戏虾。总统府的安全自然没话说,可要应对这诺大民国,那还真是有些摸不到门路,总感觉空有百年功力却不知如何驾驭。
眼瞅着大段买了新皮鞋,还换了最新的汉阳造,大冯内心怎一个矛盾二字概括。扭头看看自己这边,同样都是当兵的,身后的这帮兄弟还穿着带补丁的布鞋,手里呢也只剩一根烧柴棍。这可是总统卫队,你说接见个外宾啥的还要充当仪仗队,就这德行拉出来都有些丢人,大冯怎么能不羡慕呢?那又何止是羡慕而已呢?当然少不了嫉妒恨。
他有心敲打一下大段,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也是大段吸取了与黎叔相处失败的教训,自打大冯进了北京城,他表现的相当热情,这三天一小酌,五天一大聚,时不时还弄个惊喜搞个怀旧庆典,拉着大冯坐上热气球来个北京一日游,只感动的大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这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做到这份上,你还怎么好意思拒绝呢?况且他那帮马仔也都是张口总统好,闭口总统再见的礼貌有加,大冯想发飙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大冯毕竟也是兼着北洋直隶系堂口的话事人,手里多少还是有些干货,这进京前已经和大段达成了关于堂口再分配的君子协议。其中湖南这地比较尴尬,一直以来都是北洋系比较难以直接掌控的地方,加上距离滇桂不远。在黎叔的一哥任期内,这地几乎是北洋和西南地头蛇的缓冲地带,一直是本地居民谭延闿打点上下。
这一次呢大段和大冯都对此都表示相当关切,纷纷伸出友谊的小手,结果就是根底浅的小谭同学光荣下岗,大段的马仔接手了湖南政务,而大冯的打手则主导当地治安。乍一看,这种安排可以呦,你好我好都挺好。不过这波操作,大冯确实是技高一筹,值得点赞。枪杆子不硬,笔杆子怎么能硬的起来呢?
揣着这张底牌,大冯一直不动声色。在他看来,最好的结果不是在动手前息事宁人,而是当大段和陆荣廷他们打的鼻青脸肿累的筋疲力尽时,自己居中调解,既消耗他们的实力,也赚得了足够的面子。买卖只有这样做,那利润才能实现最大化。
所以当大段发出“一统西南,扫清寰宇”的呼唤时,大冯是支持的。
首先,从大冯自身角度来看,他作为民国一哥,肯定是希望普天之下自己的权力能畅通无阻,那当然不同意有个什么小朝廷的存在,太有损形象了。如果一味迁就化干戈为玉帛,那无疑于饮鸩止渴,以后谁不高兴想找奶喝,恐怕就不是好声好气的诉说,而是会跳上房梁插上替天行道的大旗。所以只有打,打到他疼到骨子里,打到他知道这样做的代价有多大,他才会珍惜和你谈的机会,也才能教育那些旁观者。
其次也正是因为大段实力太过于强大,大冯才需要借助第三种力量来打磨打磨这位兄弟,好让他不至于那么突出。环顾四野,也就是西南可以帮忙,有如此好事,为什么不呢?即便他是民国一哥又怎样,他终究还是一个人,一个有着私利私欲的人。
作为一哥,手底下的人要干架,你总得表个态吧。既然是表态,那肯定是随了国民的愿,站在道义的至高点,什么好听说什么,至于内心话,这东西只能用实际行动来佐证,况且又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说出来还能叫内心话吗?所以收到陆荣廷和唐继尧的回信后,大冯马上送了钱,这打仗可是要花钱的,没钱啥也不行,还指望你们要多扛一会儿呢,千万要顶住,至少要坚持到我喊停。
北京城里一山二虎在明争暗斗,千里之外的广州城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面对大段的凌厉攻势,孙文和滇桂能否重归于好?他们又将作何选择?且看下回羊城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