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姑娘们各自安排了活动。小白菜问玉:你有什么计划?写信。又是给老虎滩那只老虎写。你也知心。分配工作还不到一个星期就那么急。这次给他写信,超过正常时间,他会更急的。小白菜温柔地笑说:我去洗衣服,你的也拿来,让你好好写。你又要娇惯我啦。室内只剩玉一个人,她要告诉泽走上工作岗位的消息。
玉坐到桌前,从抽屉拿出信纸,好一会儿,又站起来,在室内走动,调整心绪后,又坐到桌前,构思写些什么。来到工作岗位,换了新的环境,她兴奋得不知从什么地方写起,写些什么内容,六神无主,无从下笔,就站到窗口,环顾四周,远处山花灿烂,近处各种不知名的大树,红蓝花朵盛开。玉有爱花癖,种花赏花做花标本和送花,样样是能手。她在南医学院时到梅花山玩,摘了几朵梅花做标本,寄一幅到大连老虎滩送给泽。泽收到梅花后,赠诗一首:
《逆浪》
娇梅艳丽立寒冬,傲骨冰肌颜色彤。
蕴玉囊香芳碧海,飞洋越浪胜蟠龙。
他写的诗,使她念念在怀,总是想看他一眼。她走到墙边,摘下挂在墙上的挎包,拿出泽寄来的两张相片,一张半身一张全身,着蓝色海军细呢服装,威武挺拔,中等个头,体格壮实略胖,双目炯炯有神。看着相片,仿佛看到泽指挥千军万马,迎风斗雪,在海上破浪前进。这张相片曾给同学抢去传阅,称赞玉有那么一位帅哥朋友。玉将相片抚在心头上遐想。她不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会引起奇异心绪,一位普普通通的同志,会使她难以平静!待到心情稍稍平稳,就坐到桌前拿起笔,又不知从何写起。她走出寝室,走到树边,想伸手摘几朵花,树太高够不上,只好作罢。远处山花又没法企及,只好在寝室兜圈。寝室周围树木参天,假日格外宁静,刹时耳畔传来风吹树叶摇晃的喧响声,小鸟叽喳吟唱韵,她迷醉倾听啼鸣,双眼朦胧朝鸟叫处眺望,一只小鸟在枝头,嘴巴一张一合,高唱美妙山歌,另一只在周围滑翔,有的在峭壁上亲密私语,有的在万里碧空双飞,有的在哺育雏鸟,都在展现各种英姿。
她支着腮帮,连呼吸也减慢,悠悠地瞧着小鸟的亲昵。枝头上的小鸟还在嬉戏,她便心生一计,拿张纸折一只小鸟。丽洗好衣服回来,看她折小鸟,谨慎问:信写好了吗?玉还在流连忘返,沉浸在又湿又甜的滋味中,顾不上回答丽,神秘兮兮朝她看一看,拿起纸鸟哈一口气,向丽方向推出。
丽透释其心其状说:你发疯了。玉跑去拣起纸鸟放飞过去。丽说:你干脆也化成小鸟,比翼双飞。这咫尺寝室,联着无垠苍天,玉脚踏浮云,伴着纸鸟儿,飞向清澈宽敞的北方不冻港海滨,伴着泽驾驶飞舟遨游汪洋大海。她忽然捧腹大笑,像被大风吹弯的大树,直不起腰来。尽兴后,玉片刻间沙沙写信。她是一个多情好胜的姑娘,敢争上游,她有气压山河的豪情,针对泽信中的诗,回一首:
《一树红》
孤梅寒野俊,岁月雪光融。
总是千畿白,英姿一树红。
信写完,把纸鸟夹在信中,吩咐着鸿雁展翅飞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