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顽童老雷公洪峤遇见小顽童魏孝东,出点事不奇怪,如果不出事,那才是天下奇闻呢。
镇上跟魏孝东一般大的孩子,都不敢跟他玩,这小子太害了,害到连自己都伤,还什么都不怕。有一次在房顶上玩耍,居然突发奇想,要像骑马一样从房顶上跳在墙头上,还得骑在墙上,才三四岁,别的五六岁的孩子都不敢上房,他就胆大包天地往下跳,正好骑在墙头上,卡巴档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硌住,把小叽叽硌了,肿得跟胡萝卜一样。就这样,穿着开裆裤的他,依旧没事人一样,在大人们面前晃荡。当大人们嘲笑他时,他才有点不好意思了,卡着裤裆,一溜小跑地逃走了。
这次是魏孝东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条狗,训练这条狗越脊过房,自己家还嫌地方不够小,跑到老雷公家房顶胡闹蹦跳,灰尘散落下来,老雷公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见魏孝东在房顶上大闹天宫。
“小兔崽子,你给我下来,把大爷家房顶都快踩塌了。”
“就不下来,你能把我怎么着,有本事你上来,咱俩一起训练我的狗。”
“快下来,大爷上去捉住你,看让你吃脑瓜崩的。”
“就不下来,就不下来,我踩……我踩……我使劲踩,咋样,你能把我怎样?”
“哎呦,我就不信了,有本事你等着,看我抓住你怎么收拾你这小兔崽子。”老雷公原本就是暴脾气,怎么经得起魏孝东这嬉皮笑脸的戏弄,按耐不住,踩着鸡窝就上了房。魏孝东知道不是对手,被抓住送回家,母亲哀叹,父亲暴怒,所以才不会让老雷公抓住呢,一个转身,带着他的狗就跳到后排人家的凉房上,回身还招了招手,挑衅地冲着老雷公做鬼脸。
这下热闹了,一个孩子一条狗在前面上窜下跳地逃跑,一个老汉气鼓鼓地在后面追。追到快要无路可逃了,魏孝东加速,一下子就隔着四五米,跳到另外一排房了。老雷公犹豫了一下,但心里的怒火正在燃烧,也不管有多宽,飞身往过跳。若是年轻时,别说一丈开外,就是两丈多他也能跳过去,可毕竟岁月不饶人,老雷公失足落地,地上除了硬土,还有许多鹅卵石,是人们故意放进去的,就是为了防止水土流失。
都是街坊邻居,都有不对的地方,道歉了也就过去了,没有什么人会计较的。可事情就是这么巧,老雷公不但腿摔断了,肋条也断了两根,只不过红樱问他时,人又多不好意思,他人还马马虎虎地说没事,腿固定了夹板是没事儿了,肋条断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隐隐作痛。那肋条的断茬刺破了内脏,人就越来越没有精神,眼看着就不行了,又把红樱请来,这次认真检查,才发现是肋条断了伤了内脏。可惜,为时已晚,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没有办法了。
老雷公是条汉子,都气若游丝了,还是脸上挂着笑。赵雨龙和李少安来看他,知道他命不久矣,就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老雷公看看屋里没有别人,就拉着赵雨龙和李少安的手,拜托他俩替他操操心,让云儿和鹞子完婚,他就可以瞑目了。
赵雨龙和李少安把大伙儿召集在一起商量,有人说这样也好,不是有冲喜这种说法吗?说不定借着孩子们结婚这样的热闹劲,老雷公就能缓过来了。钱广和碗花肯定没有意见,人家是娶儿媳妇。就看两个孩子的想法吧!
云儿自从父亲卧床不起,就再也没有出门,一心一意地跟着母亲照顾父亲。小鹞子有时间了,也会跑到他家,跟着云儿一起照顾未来的老岳父。至于结婚成家,原来两个人还会商讨讨论,现在云儿根本没有这个心思了,尽管岁数一天比一天大,她也不再想这事了。
开始提出来,是母亲跟她和鹞子说的,云儿一口回绝,说要安心照顾父亲,其他事一概不管。后来还是槿花婶和石灵儿婶来劝说。槿花说:“云儿呀,咱不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是为了完成你父亲的一个小小的愿望,谁的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呢?再说了,人家说得兴许管用,说不定你爸爸看见你如愿以偿地嫁给了鹞子,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痛快了,病情就会好转起来。”
石灵儿说得更直白,她说:“云儿,你早就长大了,有件事必须跟你说,你也不要嫌婶子口无遮拦。退一万步来说,你还真的要赶紧成家,这样一来,万一你父亲真的没了,小鹞子就能名正言顺地给他打幡了。如果不是女婿就打幡,就得是干儿子,不明不白地帮着你发送老人,会被人耻笑的。我想,不少老人们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让你嫁给鹞子,恐怕就是其中的意思,只不过大伙儿都忌讳,没有说出来罢了。”
云儿听了两个婶子的话,懂事儿地抬起头,咬了咬嘴唇,点点头说:“我明白了,谢谢两位婶婶,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听老人们的话,按老人们的说法嫁给鹞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