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是编的,射雕只说郭靖出生时是“十月天时”,今天初六,就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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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六是郭靖生辰。
今年奇寒,不过十月天时,已见初雪。
狂风刮得落叶乱飘,军士们尚未领到冬装,在寒风里忍不住发抖,冻得面色青白,嘴唇发紫。
郭靖不敢懈怠,深知蒙古人的脾气最爱在此时偷袭,一边巡视城墙,一边再派人去吕大帅那里问,到底军服几时能到?他派二武拿着钱去城中各处买姜,在城头架起大锅,熬制浓浓的姜汤,让守卫的军士轮番来喝。军中能找出来的棉服,谁轮值谁穿,勉强能抵御些寒意。便是这能凑出来的几百件,郭靖看了也气不打一处来。沾了血洗不掉的,揉成团的,聊胜于无罢了。
一早便说了今年气候异常,恐要生变,别的不说,军服军粮是一定要早些到。从立夏催到立秋,眼见立冬,军士们仍然穿着去年的秋装,新招募的军士连身像样的军服都没有,更别提冬装。
吕大人被他催烦了忍不住气道:“也不是我吞了大伙的军服军粮,郭大侠你就是逼死我,朝廷不发,我有什么法子?干脆你剥了我的皮去给他们做衣服好了!”
郭靖跟他论不出长短,只能自己生闷气。
他一介布衣,如何能上书朝廷?只得向武林同道求助,勉强过冬。谁知冬天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黄蓉提着风灯来城上寻他,便见到愁容满面的郭靖在城上踱来踱去,不时望向远方。
“靖哥哥。”她伸手拂去他肩头的落雪,见他扶着城墙远眺,手上早已被冰得通红仿佛也不自知,忙握住捂在袖中。
“蓉儿,冠英他们若是此时到了黄河边上,我担心……”他怕冰着黄蓉,抽出手拿雪搓了搓,运气片刻重新握住她手。
黄蓉笑道:“冠英在太湖当了多年水匪,他不去抢别人别人就得偷笑了,谁能在水上抢了他去。”
郭靖“啊”了一声,心中一松,脸上露出笑容:“我倒忘了这节。”
“冠英自北至南,必不会大张旗鼓的往襄阳来,至于他想什么法子,见面就知道了。”她替郭靖拢了拢披风,“今日不是说好了早些回去?这么晚了,大伙还在等你用饭。”
郭靖奇道:“等我做什么?”他们夫妻师徒都各有事务,难得能凑一起,虽然住一个屋檐下,向来各吃各的,若要凑人吃饭,那孩子们都要饿着。
黄蓉无奈道:“靖哥哥,今天初六啊!”
郭靖不解:“初六……初六便怎地?”
黄蓉又心疼又好笑,知道他满脑子都是还未到的军资,只怕根本没把自己说的话听进脑子里,“靖哥哥,今天是你四十岁生辰!”
郭靖瞪大了眼睛,似乎才把“生辰”和自己联系起来,忍不住喃喃道:“四十?生辰?”仿佛昨日还是少年,一眨眼竟然“不惑”了?
他拍拍自己脑门,哪里“不惑”?明明“惑”得越来越多。
他看着还在风中硬忍着不发抖的军士,实在没有回去过生辰的心情。
“蓉儿,让孩子们不必等我了,今晚我在这里值守。”
黄蓉望着他鬓边零星生出的白发,眼圈儿差点红了,望向别处缓了缓,笑道:“好。本就是借着你生辰给孩子们吃些好的,你不回来正好。”
郭靖忍不住笑了,拂去她身上的落雪,初时不过星星点点,此时伴着狂风,雪片也大了起来,地上已积了一层,城墙上的火把也点不住了。
“快回去吧,叫齐儿他们晚上也不必来,没得一起受冻,有什么用处。”替她拢住风帽,半扶半推着送她下城。
黄蓉下了几阶,回身看他的身影,到底没忍住流下一行泪,忙扭过身快速走下城墙。
风雪呼啸当中,连更夫的梆子也听不真切,隐隐约约听到似乎过了三更,有踩着雪的“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自城下传来。
他以为是来换防的军士,又一想不对,这明明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探头向下望,一个熟悉的身影伴着一豆灯火在风雪中独行。
他有些无奈,同时心中一暖,也向墙梯处去迎。见她快要上来了,向她伸出手。
黄蓉朝他一笑,仿若划破夜空的烟火,漫天洒落。她将拎着风灯的那只手递给他,郭靖才发现她另一手还拎着食盒,所以没有手撑伞了,满身都是雪。
“这么晚了,这么大风雪,还来做什么?”郭靖口中是埋怨,但任谁也能听出甜丝丝的味道。
黄蓉随他进入城楼里,里面一片漆黑,和外面一样冷。不轮值的士兵都被他赶到城下营房里去烤火取暖了,兵士在外守着,他自不会在城楼上烤火。
黄蓉拿出火石点起火盆,自食盒里取出一个食盅,里面用热水加热着一碗汤面,又从另一层取出一壶温热的酒,一对酒盅。
“纵使不跟大伙儿一起过生辰,一碗长寿面总是要吃的。”说着把筷子递给他,又斟好了酒放至他面前。
郭靖三口两口连汤带面吃完,却对着酒摇摇头:“轮值时不能饮酒,我不能坏规矩。”
黄蓉苦笑一声,早知他会如此,将酒杯塞入他手中,自己执一杯敬他,打趣道:“今天这样倒不好说年年有今日了,便祝靖哥哥万事如意吧。”不等郭靖说什么,已干了那杯酒。
郭靖看着酒杯为难道:“蓉儿……”话音未落已见黄蓉就着他手连他那杯也喝了,瞪大了眼睛正要阻拦,黄蓉扑入他怀中,吻了上来。
带着酒香的双唇温软甜蜜,郭靖一怔之下忙用披风将她围住,低头看她笑眯眯的眼睛。
“靖哥哥……”眉梢眼角带着妩媚,脸颊已红扑扑的一片。
郭靖自来知道爱妻酒量不行,那酒一闻便知是从蒙古人那里抢来的烈酒,她带来肯定是给自己暖身用的,一杯就够她受的,何况两杯。
郭靖哭笑不得,扶着她坐下,实在受不了被她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盯着,无奈道:“现下你可回不去了。”
黄蓉仿佛很困惑为什么要回去,歪着头想了片刻道:“我不回去。”顿了顿又道:“我想你了。”说完抽了抽鼻子,十分委屈。
郭靖顽心忽起,捏住她的脸颊揉搓了几下,看她眼神发懵,忍不住笑出声来。
守城的兵士按捺不住好奇偷偷往城楼方向瞧,火盆的光芒隐约照出一高一低两个人影。
郭靖揉搓得够了,见她脸颊红彤彤的,微微歉疚,但这些时日以来的郁气已消解大半,神清气爽,只盼蒙古人此刻便来,好大战一场,管他有没有明日!
黄蓉酒意上头,有五分糊涂,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想也想不明白,反把自己想困了,不住点头。郭靖脱下自己的皮毛斗篷将她裹住,靠在椅子上,将火盆生得旺些,悄悄掩门出去。
城门上的士兵一个个都成了雪人,他算了算时辰,叫他们下去轮休喝姜汤,换另一波人轮值。
“郭大侠,我是不是眼花?怎么有雪堆在动?”
郭靖极目远眺,扯过一把小旗用力挥舞,对方也亮出一面小旗,远远地打着旗语。
“冠英!是军资!军资到了!快与我去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