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又要到清明节了,母亲离我们而去整整十三年了。很多事情可以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淡忘,唯有儿时的记忆长存,并且随着年纪越大而越发清晰。
我从十五岁离开家,这些年一直在外,与父母亲的接触便是每年的探亲假,后来有了自己的房子后,父母每年也来小住,但这样的日子没有几年,母亲就走了,所以对于母亲的记忆基本集中在十五岁当兵离家前的日子里。
记得小时候家里是真穷,父母亲要抚养我们姐弟仨人,并且送我们上学,还要照顾一个常年生病,需协助生活的爷爷,生活的困顿可想而之。当然,这在四十年前的苏北农村不算什么,大家情况都差不多。母亲便是在这样的境况下操持着我们的一日三餐。
那个时侯还是吃大锅饭,大家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从我有记忆一直到当兵离家之前,感觉母亲一直处在辛苦劳作中,早上天蒙蒙亮就下地干活,谓开早工;上午下午干活自不必说,农忙时晚上还要接着干。因为父亲在另外一个公社教书,一周回来一次,整个家庭劳作基本靠母亲,加上母亲为人耿直,干活不会偷奸耍滑,所以基本与男劳动力干着一样的重活,就这样一年到头还要上交口粮钱,因为工分不足抵口粮。所以小时候一段时间,我是很羡慕当大队书记生产队长之类的人家,觉得他们不需干活就能得到很多。
尽管每年到年底交了口粮钱能领回粮食,但肯定是不够的。当时的农村还给村民留了一点自留地,以供家家户户种点蔬菜,但农民那舍得全种菜,一是全种菜也没有多余的油来炒了吃,可以说多种无益。更重要的大家还要靠这点自留地来种点地瓜玉米黄豆之类的度过春荒呢。
一般来说,秋天粮食不紧张,但过日子不就讲究细水长流吗。所以我小时候最有记忆的一种食物便是糯米粉地瓜圆子。母亲会将地瓜煮熟后去皮,乘热将地瓜撹成泥,加上少量的糯米粉,搓成一个个小圆子,在油锅里煎炒好,洒上一点点白糖,那个美味是我至今没忘,到现在我还做给朋友们尝呢。到了中秋节,母亲会发面饼,做我们当地的一种食物——涨烧饼。母亲平时性子急,但做这种食物时特别耐心,发面时间要掌握好,发不到不行,发过了也不行;在铁锅中需将一块三到四斤的面饼用文火烤至外皮香脆,内里膨松绵软可是要好工夫呢。那怕是以后生活条件好了,我们仍然喜欢吃母亲做的涨烧饼,只是物质生活改善后,想吃母亲随时可以做了。
总之,母亲当时发挥了一个农村妇女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极力创造让我们吃饱的条件,如在小河边种粥豆,烧粥时代替一部分大米。冬天将粗粮磨细掺上面粉蒸熟后切片晒干以度春荒。母亲的这种生活小智慧潜移默化的渗入了我的日常生活,在崇尚健康饮食,粗粮细做的今天,我仍然在借鉴她的一些做法。
不知母亲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不好,只愿她在那个世界里少受苦,一直有充足的食物,不必为一日三餐绞尽脑汁。也愿她天堂有灵,看到我们如今生活安康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