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池

大四毕业后我搬出大学城,在广州城游荡好久,终于挑到一间我满意的住处。

它是一个不起眼的大院,屋子也很旧,我的房间特别小,但是我一眼就喜欢上。可能是房间里光线好,也可能是上一个主人修饰得不错。它近我上班的写字楼,两个公交站,但是走路要40分钟,开始我以为很近,直到某天上班下大雨,路上水浸,车子开不了,我只能走路,一走才知道那么远。

我咬咬牙用三分之一的工资租下了它。

那时候多数同学都搬离学校,回家了,我一个人每天上班带一点行李放去小房间,再回学校住。同事都笑我蚂蚁搬家。我记得附近没有地铁站,我只有坐公交,再转两趟地铁回大学城。

在布置了几天这个小房间之后,我发现这个屋子外面的阳光虽然旧,偶尔还掉几块碎石,阳台上有个花池,看起来不大,但是很深。里面种着虎尾兰,芦荟,海芋,还长了很多杂草,乱七八糟。

某天阳光明媚,我想清理一下杂草。但是我不知道这屋子房东是谁,能不能动花池里面的植物,我就问室友,她说她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可以动的,因为这里租下来好多年了,没人打理花池,半死不活。

土很干硬,好像和水泥长一起的感觉。浇水好几遍才把草和海芋拔走。

虎尾兰长得密密麻麻,像原始森林,我也只是修了一下。最大的芦荟被我连根拔起,牵出一大丛小的。其实我并不喜欢芦荟,一有小的长就应该移植出去,不然很容易染病,叶子都是黑斑,最后我留下最好看的那棵。

后来我逐渐把土给翻了翻,居然翻出一棵茉莉,根很深,应该很多年了。我找个好的位置再种下它。心情好的时候翻翻土,不好的时候也翻翻土。

慢慢的到了夏末,我已经从学校毕业并完全搬来这里,也从实习生成为正式员工。

那个阳台采光很好,能晒太阳,也能眺望广州塔顶端。风把对面楼种的茑萝种子吹到花池上,苗长出来以后我把它们整齐种好。

茑萝长得很快,有阳光和水,简直可以叫疯长。不过一个月,它们就连在一起,绕着栏杆长成一大从,玫红色的花星星点点。两个室友喜欢捧着碗看着茑萝吹着风吃饭。

茑萝长的快,死得也很快。渐渐整个藤凋零了,再发芽的苗也粘粘的,尽管广州城的夏天再长,也会渐渐交替到秋冬。

我用茑萝种子跟同事换了一棵留兰香薄荷。

可能是花池被我开垦了,土肥了,薄荷很快爬满了花池,每次淋水,总能问到清新的香气。

12月底,我们被通知这个屋子要回收,不再出租了。我只好另外找房子。

那时候并没有那么多空置的屋子,最后我搬去很远很远的一个区。上班要坐13个地铁站。

我收拾东西,把自己布置的小房间一点点还原成最初看到它的模样。我不甘心,把花池里面的茉莉和薄荷都挖走。

到了新的地方,我把它们种在小盆子里,再没有大阳台,再没有小花池,在我搬离广州城之前,它们都死了。

我换了工作,搬到老公单位宿舍,现在也种了好多花,即便它们都很漂亮,但我还是觉得,小花池的土,最好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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