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春日的下午我和爸爸散步走向矿务局方向,我看到路边的土地上庄稼还没出苗,却有一种嫩绿的小草钻出地面。
这小草幼嫩可爱,握在手里小小的。它状如韭菜,叶片肥厚细长。我知道这种草但不知名字,只知道它长大后会从根部窜出花苔,会开出缩小版的百合状的花朵。
我采了一把拿给爸爸看,我说它像韭菜一样,可能是“野韭菜”。我多采点咱们回家炒着吃吧。爸爸点头同意。
炒的时候爸爸还放了点珍贵的酱油,炒好后放在碗里很像炒韭菜。我和爸爸把它们都吃了。
吃后不久我开始头晕了。在床上躺了一下午才好。
这么好看的草原来有毒啊!幸好才是试吃,没有普及到全家。
有一次我在用碗喝热水,我爸爸从背后走过来说:你闭上眼我给你变个戏法。我乖乖的闭上了眼睛,爸爸说好了,你睁开眼吧。我看了面前的碗,还是那样没变化。
我看向爸爸,他笑眯眯的说,你再喝水试试。我喝了一口,水变得好喝了很多。
我寻求答案,爸爸说:给你的水里放了味精。
记得那时还有糖精,多交五分钱爆米花的师傅给你的米里加上一小勺,爆出的米花就变得甜甜的了。
肚里无食我们都很馋。放学后我和同学在院里玩,小民折了一根月季花的嫩芽给我说:这个叫小英,可以吃。他像剥甘蔗一样把皮剥了,大口吃起来。
有了吃“野韭菜”的教训,这次我没敢吃。我们又走到花房的普通架下,葡萄藤上长出来嫩芽和卷曲的丝须。
小民揪了几根卷须吃,对我说这个酸溜溜的好吃。葡萄的近亲应该没毒,我也吃了许多。
后来我就经常自己去花房,吃葡萄须。
葡萄结果了,我摘了一个青青的葡萄尝了一下,很酸,但是比葡萄须好吃的多。四周无人,我悄悄摘下一小串放进口袋里,回家了。
回到家拿出葡萄想和姐弟分享,不料被爸爸看到了。
他雷霆大怒,第一次开口怒斥了我。
我犯错了。犯了两宗罪:第一,偷拿公家的东西,小偷罪;第二:糟蹋东西,葡萄还没成熟就摘,浪费罪。
我手里捧着葡萄呆呆站着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我在心里申辩:我没浪费,这青葡萄我是要吃的,没浪费!
自然只是心里想,没敢出声。
爸爸做出了最后判决:把葡萄丢掉,不许吃。
我暗自庆幸,还好还好,没让我去花房把葡萄交还回去。
妈妈说,她可以陪着我执行判决。
我俩出门后一路向南,走到小学旁穿过铁丝网,越过马路,越过荒坡,来到一条小溪旁。
小溪的水哗啦啦的流淌,仿佛发出欢乐的歌声,全然无视我糟糕的心情。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水,我想,我这宝贵的葡萄葬身于此,也无愧于它来世一遭了吧。
我亲手将葡萄放入水中,轻轻的。看着颜色碧绿翡翠一般的葡萄沉没在水,我的眼睛也一串串的滚落于水。
葡萄打个滚,翻个身,跟着水流走去。我呆呆的看着它渐渐走远,只到消失不见……
我的心空空的,仿佛顺水而走的是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