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自回了屋子,脱下衣衫洗漱,将若纯和医官留给她的一些伤药仔细涂在周身大小小的淤痕上。
那些大大小小的淤青在手臂上,腿上,手上,那伤药上去的时候,会有很强烈的刺痛感,她忍痛给自己上了药,穿好衣衫,将烛火调了最低,躺在榻上合了眼,明明很疲惫,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忽听隔壁似有凳子倒地的声音,立马警觉的坐起身。
她披了件衣衫在身上,长发披散,打开屋门,见隔壁屋子烛火亮着,便上前去敲了几下门,屋内却并没有人应。
刚想离开,却见谢青打开了屋门,站在门内对着她问:“你还没睡?”
容若点点头,谢青忽道:“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外面冷,你先回去,我给你拿过来。”
容若遂点头回了自己屋子,不一会儿,见她身披着衣衫,敲门进了屋子,手中还拿着两册书。
容若坐在床榻上,见她走上前,将书递给自己:“这是……我的书,剑谱,送你……。”
她伸手接了谢青手中的书,欣喜万分,打开翻了几页,便觉其中的剑法精妙绝伦,遂问:“这么好的书,你送我?”
“嗯,送你……。”
她坐在容若床榻边,仔细打量她额上的伤口,问:“你前几日是不是伤了?我瞧瞧……。”
说着,谢青离她坐近了些,容若只顾翻手中的剑谱,她伸手捧了她脑袋,细看了那伤口,虽已经结了痂,却是深深的一道口子,便用嘴对着吹了又吹,心内暗骂:“该死的……还真是下重手。”
口中却问:“怎么弄的,那么深的口子,还疼么?”
她摇头:“没事,我自己不小心。不疼。戴上官帽看不出来。”
容若忽然抬了头问:“小时候我受伤,我父亲也给我这么吹,你如何像他一样?”
“说明,我和他那时的心情一样。”谢青忽然凝望着她道:“要不,你还是别打了……当真打不过又不会死。”
“我想试试……。”容若边翻书边道:“没准行呢?”
“你看着我。”谢青捧了她脸道:“看着我,你不疼么?”
“不疼。”
她强迫容若望着自己的眼睛道:“实在不行也没关系,反正,以后,我能带你出去。”
“你如何知道我不行?”容若反问:“没准,我是行的……。”
谢青不由分说,拉了她一条手臂,撩起她衣袖,那臂膀上尽是些青紫色的印记,又拉过她另一只手臂,撩起衣袖,也是如此,手上尽是些茧子,伤痕累累。
“我以前练过剑。”她说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你骗不了我。”
“真的不疼?”她问。
容若摇摇头:“习惯了。”
“你父母……。”她忽然收住了想说的话。
“没了,都没了。”容若怀揣的那两册书:“我就一个人……。”
“要是……真的坚持不下去……。”她对容若道:“也没关系。……我也是一直一个人,父母不在身边……我懂。”
她见容若怀揣着那书一直垂着头便道:“你尽力就行,别勉强……。”
“你们是金刚山的参天大树,我就是你们脚下的一株丹草,我虽不像你们离苍天近,又胸无大志,就想在宫里活下去……。一番桃李花开尽,唯有青青草色齐,丹草,打不死,杀不绝。”
谢青当真听了她这句有些感触,伸手摸了摸她头,她头上那道结痂的伤痕那么刺眼,丹草的确从不需向任何人证明自己。他有那么一刻,甚至能理解为什么从嘉总对她另眼看待,在他们的世界,她真是个特别的存在。
她不禁伸手将掌心覆在那道伤痕处,掌中散出一股热流,容若一惊,本能的想退让,却被她拽住。
“你还有这本事?”
“一番桃李花开尽,惟有青青草色齐。不如,我成全你?让你做颗劲草。”
她的掌离了那道刺眼的伤痕,那伤痕淡去了许多。
“你?成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