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人来人往,荧屏万众瞩目。电影媒介表象喧嚣熙攘,明里暗地有许多人趋之若鹜,评头论足。我们随着情节起承转合惊心动魄,隔着栅栏安然远眺故事中的铺陈的另一番绚烂天地,主角的言行姿态仿佛瞬间拉近,具体可感。然而胸中丘壑与内心波澜在幕布渐黑灯光亮起的时刻几近平和。曲终人散,终成惘然。
孤独是电影里常被勾勒流露的一种内心情感,或许将这种心绪在电影中的表现抽离出来用浅显苍白的文字加以叙述,显得缺乏敬意弄巧成拙,既然事情不能两全其美,只能说用稚拙的描写介绍一些电影,终究无碍于经典作品的厚重真实。
观看了那一部《海上钢琴师》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忘不了1900绝世的琴声和88个黑白琴键中氤氲的寂寞心曲,他最终没有踏上陆地,转身回船的瞬间他明了要与钢琴古船碧波共同进退覆灭。他不是遗世独立或者偏执孤傲,只是对陌生世界里的未知有着太多的恐惧,因而退居船舷,固守内心纯良明净的一切。假若他是游离于我视野边际外的一个影子,那么《天堂电影院》里的 Alfredo和Toto则是时代相隔国度有别却轮廓分明的形象,这对忘年交喜欢在偏僻简陋的放映室里,将奇妙的影像投射于幕布上,左右观众的悲喜。一次意外中,Alfredo双目失明,自此放映电影的任务落在了Toto身上,然而Alfredo不希望Toto跟他一样,拘禁在这个几平米的放映室里,耗上一生的时光。“不准回来,不准想起我们,不准回头,不准写信。”就像那他讲的那个平凡士兵的故事,老Alfredo以笃定静默的姿态守望相助。
有一些人的天赋异禀或已不能为“天才”二字涵盖,然而铺天盖地的绚烂背后如被抽空一般的虚无寥落却不能为我们这些平庸的人所知悉。《她比烟花寂寞》里那个清瘦索落的女子就是如此。一曲成名后,她接过那把“大卫杜夫”,辗转于各个世界顶级音乐盛典上,她的老师说“It will give you the world”,她却遗失了想得到的一切。瘦削的肩膀独自担起临于危崖时分的疼痛与孤独,她偶尔放纵地拒绝演奏,走近姐姐安宁平凡的田园生活,然而也同时以危险的气息逼近姐夫的爱,像梵高画里灼热浓烈的向日葵,暴戾天真。却终究无用,荼蘼期尽。还记得那个叫红舞鞋的凄美童话么?有人说“ 那根本不是童话,童话哪有这么残酷。流光溢彩在其表,狂热偏执在其里。用死亡追逐荣耀,耗尽所有,曲终人亡。”片尾,同一身份的两个身影在海边相逢,生死契阔,沧海桑田。身影重叠,她俯身轻语道天机,一切的一切,如从衣袖上弹落一棵草茎,却又镌刻着杜鹃啼血般的沉疴幻影。
“ 你知道怎么才会遇见美人鱼吗?要游到海底,那里的海更蓝,在那里蓝天变成了回忆,躺在寂静中,你决定留在那里,抱着必死的决心,美人鱼才会出现。她们来问候你,考验你的爱。如果你的爱够真诚,够纯洁,她们就会接受你,然后永远地带你走……” 《碧海蓝天》,一个澄澈清明的标题是否会让你相信这将是一个青春美好的爱情故事?或许吧,电影末端的抉择中另有对于爱的一番诠释。从秘鲁的冰原到西西里的浩海,她随着他的脚印前行。雅克于海水畔生长,目明清净,圈藏着炽热;乔安娜是繁华都市的困兽,聪慧灵巧,满含着真挚,然而他们无法给予对方需索的一些东西,仅有的交付虽然沉重且火热,却抵不过那一双仿佛可以翻云覆雨的命运手掌。“ Go and see ,my love.”海上波澜从未停歇,她的保全,他的寂寥。——她用她的深深眷恋,成全他的碧海蓝天。
故事中的男子有秘而不宣的沉重过往,桥段中的女子有欲言又止的绝世美艳,我安然见证了他们的那一种“逼取便逝的苍老天真”。我们习惯窝在沙发的角落,静静观看那些情景,支离破碎的一些灵魂在寂然深夜弥合重组——属于我们的,属于故事中的人的。那样的一些电影,像旷野中的闪电,侵占威逼的背面,却有悄悄地一束光,映射心底。
最后的最后,屏幕漆黑,疲倦俯首,安然入睡。眼角眉梢有一种平凡的坚忍,独自擎起属于自己的平安喜乐,风清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