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风 和你

第八章 大学毕业以后

8.09 考研的荆棘之路（一）

1998年6月底。林渏收到了一封信，厚厚的一封，是邮政挂号信。她瞥了一眼信封，先前听说有自己一封挂号信时的希望顿时破灭了。这封信是她写的，一个月前寄出的，现在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信封上多盖了一个邮戳，写着“查无此人”。林渏暗暗叹口气，他又失联了。这是近四年前他在电话中一字一句告诉她的阳城地址。她第一次用这个地址写信，却收到了邮政退信。

以后，就没有以后了吧，其实本来也没有以后，自三年前的大年初一相处了一天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这期间俞矅信打过几次电话，每次都是短短的几句话，问问她的身体怎么样，工作怎么样，然后就是什么时候结婚。最后一次是一年多前，那时候她和石仲平已经把结婚提上了日程，告诉他差不多十月份结婚。俞矅信说提前祝你新婚愉快，白头偕老！以后他就没有再打过电话。但是元旦前几天，俞矅信的爸爸突然来到了林渏上班的制剂科。俞爸爸说他来医院看病，顺便来看看林渏。原来林渏以为俞爸爸来医院找她，是想请他帮忙找医生看病。没有想到俞爸爸说，我已经看好了，我和外科郭主任很熟，每次都找他看病。林渏看他手里拎着影像袋，也就信了，说“伯伯，谢谢您，来医院看病还想到来看我。”这两年林渏已经从药房调到了制剂科，俞爸爸居然还专门打听到了林渏上班的制剂科。俞爸爸说：“我一直挺惦记你的，曜信也让我来看看你。”这句话说得林渏有点不好意思，她不知道怎么理解俞爸爸的话。她想一般不太会有儿子委托父亲去看望一个有男朋友要结婚的女同学，但是她又不想相信俞爸爸真的那么惦记她，一个儿子的女同学，怎么值得别人的父母惦记？林渏想不出答案，但面对和蔼慈祥的俞爸爸，林渏又觉得亲切，和俞爸爸在制剂室的休息室聊了好一会儿。俞爸爸第一关心的还是林渏的身体，他批评林渏太瘦，说都工作好几年了，还没有把身体养胖一点。这个语气好像大四在木城大学俞矅信说林渏没有把自己照顾好一样。林渏岔开话题，问俞矅信现在工作怎么样，俞爸爸说“他在公司表现得非常好，领导特别重用他，短短几年已经升到很高职位了。”

“那太好了。曜信他特别能干，走到哪都很出色。”林渏说，自从几年前在俞矅信家吃过饭后，林渏也跟着他家人叫他曜信，后来俞矅信每次来电话，一接通，俞矅信都说：“林渏，我是曜信”。这个免去姓氏的称呼就深入了林渏骨髓。

“的确，这小子聪明，也特别勤奋，做事爱动脑子，我们对他也比较满意。”俞爸爸毫不掩饰对儿子的赞许，笑眯眯的样子，让林渏有了把他当成父亲的冲动。

林渏由衷地说：“曜信从小就优秀，高中的时候老师就喜欢他，全班同学也佩服他，现在工作肯定比那时候更出色。”

“嗯，是，”俞爸爸笑着说：“前几个月他打电话来，说想报考研究生，我们都不太同意，现在这个工作岗位那么好，考研究生再离开几年，回来不一定还有这么好的机会。学历和能力也不是一回事。”

这句话让林渏很意外，她没有想到俞爸爸俞妈妈竟会反对俞矅信报考研究生，更加没有想到时隔几年，俞矅信还有考研究生的计划。一般人毕业几年后，这个志向会被工作中遇到的各种现实场景而淹没。看着俞爸爸对考研这件事的态度那么坚定，林渏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她没有告诉俞爸爸自己将在十几天后奔赴考研的战场，她也没有说自己并没有和石仲平结婚，他们在去年七八月份大吵了一架，就彻底分手了，道不同终将不能同行，之后林渏重拾心情，独自踏上了艰难的考研之路。她也没有说，自己之所以还是这么瘦，一部分原因就是这几个月她白天上班，应付制剂科辛苦的工作，晚上学习，熬夜备考。

看到林渏没有回应，俞爸爸又做了说明：“还有一个原因，毕业三四年了，还没有女朋友，再去看书考研，就算考上了，个人问题也得耽误几年，所以……”

“您说得对，个人问题的确也要考虑。”林渏附和着俞爸爸，心里也意外俞矅信目前还是一个人。他不是说毕业以后，事业稳定了，有一定社会地位了就考虑婚恋大事么？现在他做到了，怎么还不照计划执行，反倒和自己一样想去考研呢。难怪前两年就听班级同学辗转地说他“一心专注于事业，不考虑个人问题”。

俞爸爸告辞的时候，叮嘱了林渏两件事，一是千万注意身体，二是有空来家里玩，别管曜信在不在风城。林渏答应了，但是她并没有践行。一来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去俞矅信家做客，尽管她特别喜欢俞矅信的父母，很想成为他们的家人。再者林渏也实在挤不出一点空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