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时间甘肃又爆发了疫情,跟家里人打电话的时候,母亲问我什么时候放年假,尽管我内心充满着不安,但仍努力做出自信的样子说年假日子还未定,一定可以回去。年,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意味着可以回家见到父母,呼吸几口西北冷冽的空气,见到我想念已久的村庄,好好吃几顿母亲做的热乎乎的饭菜,我知道,新杀的猪,炒出来的肉都是甜的。
西北的村庄在冬天贴上对联之前是一片灰黄,灰的是秋天地里拉来的瓜蔓,黄的是西北特有的黄土和暗橘色的瓦,小时候和伙伴们经常钻进灰色瓜蔓里捉迷藏,瓜蔓特有的微苦味是脑海中对于那段时光最清晰的记忆。今年是我真正意义上外出的第一年,坐在工位上往窗外看尚能见到树梢上残存的绿色在风中摇摇晃晃,远处的在建大楼如巨人般固执站立,这与我记忆当中的腊月格格不入,我不敢想象没有雪的年,因为对于生在农人家里的我来说这意味着来年糟糕的收成,在这里过年是一种怎样的场景呢,清锅冷灶?缺衣少食?必定是悲催的!
以前的年前腊月这段时间是我们这些小孩子最不安分的时候,村里小卖部早早进货:鞭炮,各种各样的,有点燃一段时间才炸的,有点燃后尖叫着冲上天的,有摔着就响的……尽管家里不富裕,母亲还是会和我一起说服父亲掏出几块钱买上一些鞭炮,鞭炮响着响着也就近了年。腊月二十左右我们一家子进城买年货,年货无非是些砂糖橘、瓜子、糖果,和父母穿梭在县城南山下的菜市场,人挨着人,葱味儿、蒜苗味儿、各种香料和鱼的腥味儿扑鼻而来,真是热闹非凡。年三十早上拿出红纸,倒上用酒掺过的墨汁,坐在桌前伴着酒香春联就写好了,中午照例有一顿饺子,妹妹和母亲包饺子的时候我和父亲正在忙活着贴春联,饺子里面被包上一枚钥匙,谁吃出来了,明年的“掌柜”谁当——倒也不是真当“掌柜”,图个好彩头罢了。年初一去村庄南边的古观祈福,父亲用摩托车载着我,我怀里抱着一大包香火,像是要去赴一场一年一度的“蟠桃大会”。
回家过年固然是我的夙愿,但又何尝不是每个离家在外游子的夙愿?这些离开家的人在外辛辛苦苦打拼一整年,年尾了,从家里带来的“能量”消耗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家歇歇了,我一直认为人和树有着一定的相似性,枝叶舒展蓬勃,我们总得从故乡吸取前行的动力。年,作为一个特殊的节日,有孩子的带孩子看看古老的村庄吧,没孩子的回家看看古老村庄里的父母吧,他们都是我们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