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梵音不绝于耳,浓浓的檀香弥漫着整座寺庙。
狸奴躺在床上缓缓地睁开双眼。
这是在哪?
除了一些简单的物件,整个房间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有墙上有着一个用行楷黑漆描的一个大大的禅字。
有些眼熟,应该来过。
狸奴让混沌一团的意识尽量让它清晰起来,大脑开始运作,在脑海里搜索一些类似的场景。
怎么会在少林寺中?要命了,怎么又来了。
狸奴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起来,浑身乏力,所有关节和肌肉就像被巨大的手拧过一般,疼得要命。
躺在狸奴身旁的球球喵呜一声,从床上跳了下去,发出咕咕的响声,看起来很高兴。
“真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看到球球,狸奴的苍白而疲惫的脸上有了笑容。球球听到狸奴的声音一跃而上,贴着狸奴的手一个劲地舔着。
这时,李剑心走了进来。
“你终于醒了呀。”李剑心一边说着一边跑到狸奴的床边,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眸。“你吓死我了,我醒来的时候喊你,你都不理睬我。”
“你怎么把我送到这里来了?”狸奴问。
“你问我……不是你把我……带……带到这儿的。”李剑心已经哭得说不清话了,呜呜咽咽的。眼泪如掉线的珍珠一样,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全滴在了球球毛茸茸地头顶。球球嫌弃地绕到了狸奴左手边,应该是不喜欢自己的发型变得湿哒哒的缘故吧。
“你等……下。”
狸奴还没有听清楚李剑心说得是什么,她便转身飞奔出去了。
没一会儿,抹着花脸的李剑心又进来了,后面跟了一个稳重威严的老者,便是少林方丈苦世。
“施主,感觉如何?”苦世问。
“不瞒大师,浑身酸痛不止。”狸奴答。“敢问大师,方才我听李剑心说是我带她来少林的,但我是如何来的,却不是很清楚了。”
“施主抱着这个女施主,来到了我禅房门前,便晕倒了。施主却不自知?”
“不知。”
“诶呀,你要知道,知道那么多干嘛,你安然无恙……就可以了。”李剑心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看到狸奴好好地便也安心了,抽泣也平复了些。
“那大师可否知道关外八门派的下落?”
苦世摇了摇头。
“那些该死的混蛋,他们那么恶毒,肯定不得好死。”李剑心忿恨地说。
“糟了,今日本是我允诺到期之时,奈何力不从心。大师慈悲,我不想却误了大师的赴约。”狸奴道。
“那施主可否陪贫僧我走一遭。”苦世说。
“自然,不甚荣幸。”
“你们去哪里?我也去。”李剑心用殷切的眼神望着狸奴。
“你留在这里。”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
“乖,你留在这里帮我照顾下球球,拜托了!带着球球有些不便,拜托了。我和大师一起回来之时,便来接你们一起走。”狸奴轻轻地摸了下李剑心的头,狸奴微笑着,美妙而又祥和。阳光洒在狸奴苍白的脸庞上形成一层淡淡的阴翳,充满了迷人的魅力。
“帮我照顾好球球。”狸奴的声音更加充满磁性。
李剑心看着憔悴的狸奴,答应了狸奴的要求,少女迅速绯红了脸,和初升的太阳一个颜色。照顾球球,是他的第一个请求,我一定会做好的,李剑心想。
他走的时候,她怀中抱着球球,像是妻子送别离家的丈夫一样,站在寺宇前的那棵百年老树下,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直至缩成了一个点,消失在了视线中。到最后的时候,她也没有问他去哪里,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她想这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对丈夫应有的信任吧。虽然他现在还不是自己的丈夫,自己也不是他的妻子,但是终有这么一天的。
秋风吹过马车,只听得风摇枯枝,飒飒作响,像是一个悲伤的人发出的悲泣的声音。
狸奴的记忆停留在那后山的争执之上,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那些人情况如何了。自己对之后的记忆一团空白,就和做了梦一样。尹铁仲说屠杀他们门派的是和自己一般的少年,但是自己确实未做过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那人究竟是谁?狸奴百思不解。霎那之间,一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浮现出了——我会不会杀过他们,但是自己却记不得呢?紧接着更加令人可怖的想法随之而来——如果自己确实有过杀戮而不自知的话,那誓要为家人尹帮主一行人怎么会放过我,他们是不是。狸奴不敢再往下想,那样的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苍白而憔悴的脸上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惶恐。
“施主,你确定要陪同贫僧前去嘛?”苦世似乎看到了狸奴心中的挣扎,用沉着的声音说道。
“既然允诺了大师,虽不值千金,但也会说到做到。”狸奴自己不知道未来将会如何,却有着面对的勇气。
“阿弥陀佛,施主果然深明大义。”
“大师,想问你觉得狸奴是个怎样的人?”狸奴想从苦世那里寻找到答案。
“佛曰:‘不可说。’施主是何人,施主内心自己定论。”苦世答。
“佛可有二心?”狸奴问。
“佛无二心。”苦世道。
“人有二心?”狸奴接着问。
“施主已知人生二心,何故多问。人自生来二心,亦成佛亦成魔,只一念。善恶一心,魔佛同体,执迷处即佛亦魔,放下了何魔非佛?故须知得在‘有佛处莫留恋,无佛处急走过。’
古德有云:‘起心动念是天魔,不起是阴魔,不起是烦恼。’人无禅定故生妄心,人有二心生灾祸,天涯海角致不宁。”苦世说。
“那如何放下妄心?如何做到‘有佛处莫留恋,无佛处急走过。’”狸奴道。
“阿弥陀佛,放不下,放不下。魔自心生,只能克己,与人处世敬人以礼,尊重他人。而上位者则应立法,维持社会的秩序。”
狸奴微微点头,望着远处的寒塘,陷入了深思。
马车在去往华山的路上疾驰着。
华山指点,群英汇聚的大厅里,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对于猫妖恶贯满盈的行径满是唾骂之声。又听到它杀害了关外八派的英雄的时候,心中的怒火烧得愈加旺盛了,每个人都恨不得将狸奴杀之而后快。千刀万剐,尝遍所有的酷刑才能慰藉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们。
“那些关外朋友的尸骨呢?”宫凌云问。
“在下已经厚葬了,不忍心看着那些英雄们陈尸荒野,成为走兽们的盘中餐。”李渊答道。
“有劳李庄主了,那些英魂们的在天之灵也会敬佩这份侠义之心。”宫凌云说。
“只可惜,那些英雄们看不到妖孽落网的光景了,可惜可叹。”卓不浊说道。
“那厮凭一己之力杀害关外八派高手,武功着实深不可测,我们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啊,一击即中。”李渊提醒着大家。
“嗬,可惜了苦世大师未到,否则我们众多武林好汉布下天罗地网,又有天下第一庄助阵,怎凭他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站在卓不浊身旁的峨嵋师太摇头叹息道。
话音刚落,众人们的目光几乎同时向门外投去。
门外,老僧持一金禅杖稳步健姿,左右各跟一少年,左旁一少年灰袍圆顶,右侧一少年白衣长发。
大师终于来了,那身旁带的少年是谁?显然是少林弟子啊!不是左边的,说的是那个右边的。
众人们纷纷猜测起来,答案千奇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