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创非首发,首发青年文学家杂志2023年第11期。
“七月十五枣红腚,八月十五枣落净”,进了八月,又到了一年一度大枣丰收的时节。
上周末回娘家,院子的枣树结满了滴里嘟噜的大枣,有的红了半个,有的都红了,压的树枝低下了头,不用登高,举手就能够的到,摘一颗放进嘴里,又脆又甜,心里就被大枣的香甜装满,勾起了我对童年的无限回忆和对奶奶无尽的怀念。
奶奶年轻的时候在我家院子里种下了七颗红枣树,这些枣树承载着我对老家固有的爱恋,承载着我贫瘠的童年所有关于爱和暖的回忆!那时候基本没有什么零食和水果,我们姊妹三个整日数着手指头期盼着院子里的枣树开满黄色的小花,结出一颗颗饱满肥硕的枣子,一颗颗红枣就像一个个红玛瑙勾引着我们围在树下嬉笑打闹。
爸爸妈妈一边给我摘枣,一边又讲起来奶奶的故事。看着眼前黑褐色的树干上面横七竖八的伤痕,就像看到了我年迈的饱经沧桑的奶奶一样。
我奶奶的娘家是茌平县城的,这些年一直纳闷,在那个交通闭塞的年代我奶奶是怎么嫁到相隔百里地的我们家来的呢?
这还得从我没见过面的爷爷说起,听我家的长辈们说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是做贩卖牛马生意的,那时候家里置办了百十亩地,还雇佣了我们村西头张姓的人家做长工,就是在爷爷出门做生意的时候,我苦命的奶奶被她爱赌博的父亲卖给了我的爷爷。
奶奶是我爷爷的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年纪轻轻因病去世,她和爷爷没有生育儿女,收养了一个我的大爷,据爸爸妈妈说,我大爷是一个不过日子的人,而且性格乖张,天天抽烟喝酒度日。奶奶进了爷爷家的门就当起了后娘,大爷跟我奶奶的岁数差不多大,奶奶进门的时候,大爷都已结婚成家,根本不把这个后娘放在眼里,脾气坏的大爷没少惹我奶奶生了气。大爷的第一个媳妇生育了一个儿子后也因病去世,奶奶又张罗着给他盖房子,娶媳妇,靠真诚善良的人品赢得了全村人的赞誉。
奶奶跟爷爷生育了两个姑姑和我的爸爸。大姑比我爸爸大22岁,爸爸出生的时候,大姑已经成家生子。二姑比爸爸大12岁,二姑结婚的时候爸爸才6岁。爸爸一岁多的时候爷爷也因病去世了,剩下孤苦无依的奶奶和爸爸相依为命。
我的奶奶特别坚强能干,她干起农活来比得上一个大男人。她人品好,心地善良,明白事理,操持的这个复杂的家实属不容易。孙家大院的人们都特别佩服我的奶奶,说我奶奶是个女强人。
年轻的时候操心受累,老了又染上一身病,受病痛折磨,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我爸妈结婚以后就跟我奶奶一起生活,十几年没有一点婆媳矛盾,我们家也因此多次被评为村里的文明家庭。
奶奶因年轻时劳累过度导致哮喘病,每到冬天都咳嗽的下不了炕,我从小就跟着奶奶长大,跟奶奶睡在外屋。在奶奶的炕上一个大被窝,旁边一个小被窝就是我的。奶奶不能陪我出去玩,就在家给我扒南瓜子吃,给我讲故事。现在我还清晰的记得,二十四节气歌就是奶奶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教给我的。现在我数节气的时候,还会时常背诵出来。可见奶奶带给我的小时候的记忆是多么深刻啊!
我就是这样在奶奶的陪伴下长大的。所以,小时候我的性格有点不合群,估计就是因为只和奶奶在一起,不经常和小伙伴出去玩的事。
那时候大姑每次来看奶奶,都给奶奶买罐头,奶奶自己舍不得吃,就都留给我吃了。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吃到香甜可口的罐头也是够幸福的了。
记得有一次麦收时节,我跟奶奶在家待着有点烦了,非哭闹着要出去玩,奶奶不让我出去。我就趁奶奶上厕所自己偷偷的溜出了家门。不曾想刚走到我家前面邻居家,就被前院邻居家西屋顶上顺手抛下来的砖头砸中了头,顿时头破血流,嚎啕大哭。邻居听到哭声急忙从房顶上下来,到地里找到赤脚医生给我包扎,并叫回了我爸妈说明了事情的缘由。到家以后,奶奶并没有责备我,心疼的搂着我,问我,“妮,以后还不听奶奶的话,偷偷跑出去玩吗?”我心服口服的点了点头,从那以后我就乖乖的跟奶奶在家玩了。
奶奶只陪伴了我的童年,但奶奶种下的院子里的红枣树却永远的陪伴着我。
“家乡那棵红枣树,伴着我曾住过的老屋,有过多少童年的往事,记着我曾走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