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武林外传》里有这么一个片段:手无缚鸡之力的吕秀才单挑江湖第一杀手姬无命,吕秀才凭三寸不烂之舌竟说得姬无命当场送命!那么问题来了,吕秀才到底说了什么?答案竟然是:哲学。他用“我是谁?”这个简单的哲学命题,翻来覆去的论说,最后竟然让第一杀手姬无命挥掌自杀。虽然情节荒诞,且对哲学充满了调笑,但是也从侧面揭露出哲学问题的深奥复杂,甚至让人觉得有点没事儿找事儿。难道哲学真的只是学者专家们的事么?
像“我是谁?”这种看起来戏谑实则严肃认真的话题还有谁会正儿八经的问起呢?大概只有孩子了。除此以外,你可能还听过孩子问“地球为什么是圆的?”“为什么你能听见我说话?”“我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是正方形?”“屁股为什么有两瓣?”你的回应是斥责还是回避?是哄骗还是搞笑?是思索还是讨论?这就像一面镜子,你对问题的态度直接照射到孩子身上。如果是美国当代哲学家加雷斯·B·马修斯,他的回应会是:以问题为起点,和孩子做一次概念游戏或一场思想实验。
马修斯认为,我们人类天生就有哲学思考的能力,尤其是幼童以其天真淳朴的秉性,更容易打开哲思的大门,他的著作《哲学与幼童》就专门对儿童哲学做了解释和讨论。在发展心理学和认知发展理论被广泛推崇和应用的时代,他敢于站出来挑战学界权威皮亚杰,并大胆指出发展心理学家的不足之处,凭一己之力推广儿童哲学研究和科学建设,将幼童的哲学思维推到了众人面前,逼迫成人放下傲慢和优越感,真正尊重孩子们的思维世界。
什么是儿童哲学
刚开始看到“儿童哲学”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理解为哲学的简易版,就好像把科学家所做的专业研究经过简化、故事化的处理编成儿童科普作品给孩子看,然而如果将这套模式放在哲学上,那成人就太自以为是了,因为按照马修斯的理论,儿童和哲学家是同样站在哲学这座大山两边的人,平起平坐,儿童甚至在某些方面更胜一筹。
有一天,4岁的儿子突然拿着自己心爱的挖土机跑过来问我:“妈妈,挖土机就是长了手臂的小汽车么?”我只觉得这样的描述很是好玩,随便称赞了一番,夸他想的妙,笑一笑也就算了。然而我一笑了之的问题实则可以挖掘的更深,若稍稍延展,可能开启分类学上有关实践和哲学问题的一场思想性讨论。孩子的提问打开了一扇门,而我却在门外瞄了一眼就关上了。
《儿童与哲学》一书还例举了很多儿童的提问和疑惑:“我怎么知道一切不是一场梦?”“痛会上哪儿去呢?”“什么是开始?”“真的有上帝么?”,随后马修斯对这些看似荒诞提问背后所涉及的深刻哲学议题进行一一剖析,原来哲学家们终其一生研究的命题早在孩子们的口中了。
亚里士多德说:“哲学起源于困惑。”孩子对于世界和万物的困惑是最多的,尤其孩子天生率真淳朴,正和哲学朴素的本质相一致,因此孩子提出的问题往往能触及哲学中深奥的议题。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孩子被塑造成社会期许的模样,越发失去和哲学隐秘的连接,更把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长大之后反而对哲学敬而远之了。马修斯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努力唤醒人们对儿童哲学的重视。
成人应该怎么做
重视是远远不够的,马修斯不仅想要大家关注儿童迸发的哲学智慧,更想要成人能够引导孩子打开思维深入思考,培养孩子独立的知识探究精神。那么成人应该怎么做呢?
马修斯认为:“和孩子做哲学,简单的说就是思考某一特定事件所产生的困惑和概念性问题。”这个过程不需要太正式,成人可以用“探寻式、诱发式或游戏式的提问,使一个问题进入一个引人入胜的境地。”
比如,当孩子问“妈妈,挖土机就是长了手臂的小汽车么?”与其给一个不着边际的解答,不如用一系列同样的问题反问:“锅是变大了的碗吗?老鼠是没有翅膀的蝙蝠么?胡萝卜是穿了红衣裳的白萝卜么?”和孩子来一场接力赛,你会发现孩子的想象力无边无际,即使他说的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在言语接力的过程中,思考在进行,逻辑在建立,表达在完善,想象在发展。
除此以外,马修斯在《哲学与幼童》中还介绍了如何利用幻想故事和孩子展开思想实验,如何运用启发式提问帮助孩子拓展思维。成人的优势在于丰富的语言表达、成熟的思考模式,然而孩子的优势在于天生一副发现问题的眼睛。以往,孩子的优势大都被认为是儿戏,而马修斯要让所有人拿出尊重的态度,把孩子当成有思想权利的个体。
我们为什么要了解儿童哲学?马修斯在《哲学与幼童》中的一句话说得极好:“人情练达会增进学识,提升品位,但也会导致人在思维和语言上过度专业化,感受力滞顿,自负满满,每个社会都需要一位赤足的苏格拉底,像孩子一般提出简单的问题,迫使社会中的每一个成员去重新检视他们想都不想却都认为理所当然之事。”在了解孩子之后,也许你能体会到,能够与孩子展开一场有意义的小对话,其实是成人在沾孩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