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将权位二字，推让少许”

上一章已经讲到曾国荃为了自己的名利不被他人夺取，拼劲全力围剿南京。而他的性格，就是有一股不到南墙不回头的倔劲。

迫于压力，又没有其他办法，曾国荃更加疯狂的挖地道，而太平军经过长时间的对抗，也有了丰富的经验，能够有效的提前破坏。

曾国荃倔劲上来了，九十九条地道不成，就再挖第一百条。不愧事曾国藩的弟弟，凭着这股子蛮劲，终于有一条地道侥幸穿到南京城下。在他的一声令下——点火，埋在地道内的数万斤火药爆炸，声如巨雷，城墙崩塌二十余丈。

于同治三年（1864）六月十七日，城墙倒塌后，湘军蜂拥而入，南京外城各门全部陷落。

01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终于攻下了南京城的曾国荃，一贯他们部队的作风：贪财能抢、残酷好杀。这一次，久攻不破的南京更是他们心中的信念——拿下南京，大家都发财。在最难熬的时候，军粮供不上，只能喝粥，都坚持了下来。

为什么拿下南京，就能都发财呢？这里我们来说说太平天国。

太平天国当初反的不仅仅是大清朝，更多的是中国古老的文化。——这也是曾国藩最不能忍受的。

太平天国经营多年的“天京”，金银如山，财货似海。“太平军的军饷问题有一条确立的规定，叛军士兵不领饷银；他们却像海盗一样靠劫掠为生，也可能是作为一种补偿和对作战英勇的一种奖赏。

太平军所到之处，皆是民不聊生。他们抢过之后，就开始在地方上建立“包租制度”——例如，宁波周围的农村被迫按照配额，交纳大米、猪、家禽、蔬菜和农产品之类的食物来供养军队。

定都天京后，太平天国官僚队伍迅速膨胀，官员们大肆追求物质享受，对老百姓说是“轻徭薄赋”，实则是摊派下来的任务远远超过老百姓的负担能力。

而曾国荃的吉字营也形成一个“惯例”：每攻下一座城池，都要以“搜剿”为名，大抢三天。在镇压太平天国胜利后，吉字营经过一个多月的大烧大杀大抢，无名小卒全都发了横财。

南京城内的金银财物洗劫一空，连建筑物上的木料也拆下来，从城墙上吊出，用船运回湖南。顿时整个长江中千船百舸，联樯而上，满载从天京抢来的财物妇女，日夜不停地向湖南行驶。而太平天国惨淡经营十余年，其转移到天京的大量财富，大多成了湘军的囊中之物。

而曾国荃“老饕”之名从此满天下。也让清朝政府更加忌恨曾国荃，忌恨湘军。作为统帅的他，其个人直接获得的财物，相比其付出的巨大政治代价而言，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甚至是“因小失大”的典型。

职场也好，官场也罢，切记：要克制贪欲、低调务实、权力失控、眼界长远。

不义之财如流沙，攥得越紧流失越快。真正的价值在于清白立身。成就他人即是成就自己，共享利益才能凝聚人心。

真正的智者谋势不谋子。牺牲眼前小利（放纵劫掠），可换政治信任、历史清名、团队凝聚力——这些才是无价之资。

02  知进退——自剪羽毛，推让权位

而曾国藩经历磨难后，他深知湘军的胜利在朝廷埋下了忌惮的种子。

他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说到，我为了做事，入世越来越深，地位越来越高，夜里睡不着自我反省，感觉身上世俗味道越来越重，天真越来越少。如果不早点谋划引退，将来陷入争权夺利中去，就会变成一个庸俗的政客。因此倘若攻克金陵，“决计引退”

他知道兄弟二人权势已达峰巅，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自剪羽毛。他的应对，一是奏请曾国荃辞职返乡，另一个是主动裁撤湘军。

巅峰时刻最需要的就是谦抑。曾国藩真正的智慧就是“功成身退，天之道也”。他的决定也保护了弟弟曾国荃的张扬，厚德载物，静水深流方为长久之计。

同时，规则是权力的护栏。纵容恶行者，终将被恶行吞噬。湘军的屡战屡胜，导致军队出现很多不良恶习，裁撤湘军也正是陋规恶习当断则断之法。以正道立规矩，以公心服众心。

03  人心难测——不与自命不凡之人计较

在曾国荃攻破南京外墙之时，因为三天三夜的恶战，没有休息，却没能顾到太平天国幼主出逃一事，最后竟被曾国藩接连保举的左宗棠拿来做文章，添油加醋的直接奏报朝廷。

导致朝廷勃然大怒。慈禧太后万万没想到素称老实厚道的曾国藩居然敢如此欺君罔上，于是降下严旨，切责曾国藩：这道谕旨语气空前严厉，不仅指责曾国藩以前的奏折“茫无实据”“全不可靠”，而且要严惩曾国藩的部下，“将防范不力之员弁从重参办”。

如果仅关乎个人名誉，曾国藩可能会坦承自己调查不周，引咎自责。但事情涉及他的部下，特别是兄弟曾国荃，他无法让步。

主要是左宗棠奏折中的蓄意诬陷，更让他气愤难平。让他想不到的是左宗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到如此地步。而曾国藩轻易不会攻击别人，但一旦出手，那锋芒也是常人难敌。

左宗棠会看不起曾国藩，主要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心理原因。他自幼就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是天纵之才，以为自己肯定能早早科名发达，不料连年落第，因此对于那些高中科甲之人，下意识中一直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在他后来的家书中，经常能看到他对科名中人的讥评之语，比如：“人生精力有限，尽用之科名之学，到一旦大事当前，心神耗尽，胆气薄弱……八股愈做得入格，人才愈见庸下。”也就是说，在他看来，科举越成功的人，能力往往就越差。

面对左宗棠的不断攻击，曾国藩却采取了如下对策：一是要求自己的亲朋好友及家人不要回击左宗棠，避免火上浇油，反而鼓励他们尽量与左宗棠搞好关系。二是对左宗棠的攻击不闻不问，不予回答。

曾国藩的淡然，道出了他崇高的思想，做到了自己想做”圣人“的标准，也获得了朋友以及后人的高度评价：好友郭嵩焘由亲近而敬佩，最后甚至达到崇拜的地步。

他说，曾国藩喜欢听好话，也能听坏话。做事能决断有霸气，但都是凭情理。用人处事，从大的格局到小的细节，都值得学习。表面上看很疏朗大气，其实思维极缜密。说话表面上听起来不着边际，实际上办事极精细。古人办事，之所以不可及，只是能够举重若轻。为什么能够不动声色就改变天下大势呢？举重若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