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晨,李老汉起得格外早,天才麻麻亮他就醒了。今天要去沙坪吃酒,现在还早,没事可做的李老汉进客厅打开了电视。
李大狗家独门独户,最近的邻居也住在几百米外,即使把电视开到最大声,也传不了那么远,倒是不用担心会吵到别人。
李老汉坐在沙发上,用遥控板换台,这个点,几乎没什么电视看,只有少儿频道雷打不动地播放着动画片,不过那是李光沫喜欢的东西,李老汉不感兴趣。
他连着摁了十来次,终于看到一个感兴趣的电视——82版《西游记》,百看不厌。
李老汉看得津津有味,丝毫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连着看完两集,屋外棚子下的鸡叫了两回,光已透过窗户洒进屋里时,才恋恋不舍地关上了电视。
时候不早了,从南庄到沙坪虽然去没有镇上的路远,但是靠十一路公交车也得走一个小时,早点去,下午就可以回来。
李老汉舀了一瓢包谷,洒在棚子下,饶有兴趣地看那群鸡啄了几口,之后,就在旁边的偏房中抱起一摞干柴进了厨房。
打开橱柜门,瓷砖制成的隔板上摆着许多东西,靠近门的位置上有三个白瓷碗,分别盛着昨夜吃剩的小半碗冷饭、一小碗清炒洋芋丝以及蘸水。
李老汉生火,待锅热后,把洋芋丝下锅翻炒几遍,倒进冷饭、少许蘸水,做了个炒饭。他坐在火炉边,边吃早餐边等锑壶中的水烧开。
半小时后,李老汉回卧室换上干净的衣裳,打开木箱子,拿了五十块钱揣在兜里,锁上门就出发了。
出了太阳,阳光并不强烈,夜里残留的寒意还未彻底散去,略冷,所以出来时李老汉特意穿了件外套。
路上零零散散地走着几个扛锄头的人,他们手里大都提着水或茶;此时,南庄周围的地里已经有人在忙活了,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挥舞锄头,刨走悲伤与苦难,留下收获与希望。
李老汉自顾自地走着,偶尔也同南庄的邻居们打个招呼,说几句家长里短;不一会儿,他就走出了南庄的范围,前头除了七零八落的庄稼地,就剩下连绵不绝的杉树林了。
现如今,物价飞涨,只有粮食的价格纹丝不动,农户挣不到钱,只好外出打工,家里的地要么租给别人种,要么就栽上了杉树或泡桐树。
由此产生的影响极大。最显著的问题是农村劳动力的流失和留守儿童、空巢老人的增多,且这种现象越来越普遍。
就拿南庄来说,今年,寨子里又少了几个壮劳力,河边有几块田、后山脚下的那片地,都抛荒了,现在上面长满了杂草。
同时,如李光沫一般的留守儿童也越来越多,足足占南庄整体人口的五分之一。这些血淋淋的数字背后,是一张张无奈和忧伤的面孔。
这种现状,兴许要很多年后才能改变。也许,很多的老人或孩子,压根等不到那个时候——他们被闭环的命运裹挟,沦为了社会大潮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