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传奇(王国全著)》连载(19):“绕床弄青梅”的女孩

酒宴之后,李白把《关山月》书写了一份,交给马都督,便告辞离开都督府。元丹丘是马都督的故交好友,被马都督留宿在都督府了。李白独自一人回到客居的小旅舍。

坐在旅舍的桌案前,想起马都督提亲的事,李白对于自己的拒绝丝毫不后悔。他虽然认真考虑过孟浩然的劝告,却还没有走进婚姻的明确意向。听说女方是前朝宰相的孙女,就更是一百个不愿意了。他不愿意攀附权贵,更不愿做上门女婿。所以,马都督所提的婚姻不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好了,这件事就这样了,不去想了。

李白有意岔开思绪,想点儿别的事情。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绕床弄青梅的小女孩。

一年多前,在金陵城边的长干,李白看到了那个小女孩。

普通人家的院落,简陋的柴门外,放着一张小小的藤床。正是梅子熟了的时节,小女孩手中拿了一束青梅,绕着藤床欢快地跑动,咯咯嬉笑。

李白到金陵来,是寻求达官贵人的举荐,却经历了“十谒朱门九不开”的窘境。他憋着一肚子的懊恼,避开繁华的金陵,来到清静的长干,游玩消愁。

看到“绕床弄青梅”小女孩的天真与快乐,李白被深深感染,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的烦心事儿。他突发奇想:此刻若是有一个小男孩,骑着竹竿,当作竹马,来跟小女孩玩耍,就像许多两小无猜的小儿女们做过的游戏,那该多好啊。

正想着,从柴门中走出一位容貌清丽的年轻妇人,大约是女孩的母亲,把“弄青梅”的小女孩领回了家。走进柴门之前,年轻妇人回过头来,朝李白这边望了一眼。

无意的回眸一望,却触发的李白的灵感。

他想象,那年轻妇人的童年时代,也会有“绕床弄青梅”的经历吧,或许遇到了骑着竹马的男孩。男孩和女孩长大之后,“青梅竹马”将成为多么美好的记忆!接下来,顺理成章,有情人结为夫妇,年轻妇人的夫君就是当年骑着竹马的男孩。婚后,会有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有感人至深的情爱故事。于是,一首诗的情节脉络便在李白心中显现出来。

看看天色不早了,李白离开长干,回到金陵城里,一路构思着青梅竹马小儿女的情爱故事。到了住处,他诗兴大发,挥毫泼墨、一蹴而就写下《长干行》。

《长干行》的写作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了的事情了。此时,在安陆的小旅舍中,回味着《长干行》的写作经过,李白顿生感慨。他想,这虽是别人的爱情故事,但也隐隐寄托着自己对于爱情的期求。那么,属于自己的爱情又在何方呢?作为一个浪漫诗人,他多么期待属于自己的温馨甜蜜又如火如荼的爱情啊!在一股难以抗拒的情感驱使下,他又一次想起了那萱草般美丽的女子。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朦胧的暮色中,萱草般美丽的女子在向他姗姗走来,身披一抹嫣红的晚霞,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就在李白沉浸于畅想的时候,元丹丘急匆匆走了进来,高声喊道:“太白贤弟,恭喜你啊,我该喝你喜酒了!”

李白从畅想中回归了现实,心里寻思,元丹丘说的还是马都督提亲之事,一脸不高兴:“我讲过,不让马都督去许员外家提亲,难道他还是去了?”

“马都督确实没有去许员外家提亲,是许员外主动找上门来,要把女儿许配给你呀!”

李白摇摇头:“对于我来说,无论谁主动提出,都是一样的。反正我不同意。”

元丹丘面红耳赤地争辩:“你别错失良机呀,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许员外家的许萱小姐,才貌双全,是远近闻名的才女!”

元丹丘无意中说出了许小姐的名字。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李白猛然一惊:“你再说一遍,许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许萱,萱草的‘萱’,就是忘忧草啊。嵇康有言‘萱草忘忧’嘛!”

李白沉默了,良久,低声说:“这件事,容我再考虑一下吧。”

“你赶快考虑,明天早晨一定要给我答复。人家许员外正心急火燎等消息。我也着急呀,喝了你的喜酒,我还要赶着回颖阳呢!”说罢,急急火火地离去。

元丹丘走后,李白夜不能寐。一夜无眠,他在认真想着走进婚姻了。他记起孟浩然的话:美好的女人是尘世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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