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 肃杀的道观,血染的村庄(二)

步放心闭着眼睛,老人同样闭着眼睛,只有那长香燃烧的滋滋声音,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之中格外的明显。


伤心观的道士一直被山下村子里的人叫做伤心人,不是不愿意叫他们道士,而是觉得道士听起来实在有些俗套,他们已经俗气了一辈子,似乎在这种称谓上并不打算继续俗气下去,而率先这么叫的,就是伤心观步放心的师傅,也就是杨不语的爷爷,杨放声。


伤心观里面为数不多的伤心人现在都有些心惊胆战,主要是那些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骑马人腰间都悬着长刀佩剑,看上去好不威风。虽说这些人来到道观之后并没有去妨碍他们日常的工作,但是这么一批人站在那里总是会让人觉得不自在。


朱启华来这里的最后一个伤心人,祖籍襄垣,家境还好,所以这样其他的伤心人都有些不明白这样家境的人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伤心事才决定毅然决然的离家,然后到了这百里之外人烟罕见的山上当了道士。


朱启华是个扫地的人,这是每个入了伤心观的人第一年要做的事情,每天的事情就是扫地,从大门扫到后山,又从后山扫回来,什么时候天黑了,什么时候就回。但是山上哪有那么容易扫干净,但是每个伤心观的伤心人都没有什么怨言,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在砥砺着他们的性子。


朱启华从这些人进道观之后便是一直在门口扫地,从门口扫向侧门,又从侧门扫向后山,从太阳东升扫到夕阳西下,而道观里边似乎没有一点动静,安静的像一坛水,没有任何的涟漪。道观本就安静,但是这样的情况实在有些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等着朱启华从后山再次扫到前门之后,却是发现通往道观的阶梯处有一儿郎吊儿郎当的拽着一根树枝,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朱启华见着那人之后有些着急,将手中笤帚一扔,观察了一下四周,见着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便是急冲冲的向着那儿郎走去。


杨不语今天在田里劳作一天实在劳累,回去的路上就开始琢磨着上山让自己师兄步放心给自己身体好好敲打敲打,顺便还能蹭顿晚饭,掐着点便是到了山上,还没等越过伤心观牌坊,便是见着朱启华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还没等杨不语开口,朱启华便是磕磕巴巴的说道:“不语,你快走,今天道观很不正常,从山下来了很多人,虽然看上去不凶,但是让我感觉很不好。”


朱启华的话让杨不语有些讶异,杨不语今年十七岁,十七年的岁月里边,他从来没有下过山,也从来没有见过山下人。杨不语拉着朱启华趴在山道边上探头望向上边的道观,一片祥和。


杨不语挠了挠头,转头看着身旁朱启华,道:“我说老朱,你确定道观有问题,除了门口的马车和那些马,我看不出来和平时有任何的不一样。”


朱启华耸耸肩,道:“你不觉得这样才是最大的问题吗?”


杨不语幡然醒悟。


  “我之前一直在门外扫地,现在道观门口被他们的人给守着,大门进不去。”


杨不语微微点头。他拉着朱启华佝偻着腰小心翼翼的靠近道观,围墙很高,即便是杨不语踩在朱启华的肩膀上也依旧看不清里边的情形。


杨不语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对着朱启华咧嘴一笑,道:“你不是经常好奇我什么时候钻进道观的吗?这就带你去看看!”


朱启华虽说疑惑,但是还是选择跟着杨不语的屁股后边。两人沿着道观围墙转悠着,直到一处被野草覆盖砖瓦堆砌的侧边。


杨不语伸手将野草拨落,然后将堆砌的砖瓦拿掉,一个不算太大的洞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朱启华看着面前的洞,一脸鄙视的看着杨不语,道:“你说你到道观来也没人拦着你,你至于要这样进来吗?”


杨不语唾了一口痰,满脸的愤愤不平,道:“你还别说,师兄那个人,自从我上次过来蹭吃蹭喝之后他就禁止我到道观来了,后面我可都是从这走的,一进来就找你,我连师兄都不敢告诉。”


杨不语摆摆手,道:“现在别说这个,咱们得进去看看情况。现在实在太安静了,太阳也快要下山了,是个好机会。”


杨不语先躬身钻了进去,而朱启华随后钻进来,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是道观的一个小角落,有一片小花园,在一处假山的后面,从道观里边的确很难发现。


杨不语摸到假山边上,探头观望了一番,四周的确如朱启华所说,被一群不知从哪里过来的人把守住了,几乎没有太多的空隙。


杨不语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朱启华拍了拍杨不语的肩膀,小声道:“跟我来。”


两人偷偷摸摸的沿着墙角往里边摸去,绕过戒备森严的大殿,两个人摸到了一处偏殿之中,偏殿靠着厨房,这边的守备着实十分松懈。


两人进到厨房,趴在厨房窗口向外看去,正好能够看到大殿的大门,道观的大门紧闭,大门上沿的灯笼不知道被谁点亮,照亮了道观门口的一方天地。


两人在观察了半天之后,杨不语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黄瓜啃了起来,一口下去嘎嘣脆,他一边嚼着一边说道:“什么情况,这些山下人弄得来势汹汹,现在却是按兵不动,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种阵仗我只在你爹过来的时候见过,不过看上去,他们似乎跟你爹不是一个类型的人。”


  “显然不是,我爹只是襄垣城的一个小老板,他们这种人看上去文质彬彬,但是都有一股煞气,我以前见过襄垣城城门那些负责斩首的刽子手,但是即便是他们都没有这些人有煞气。”


杨不语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一口将手中黄瓜啃了个干净,舔了舔嘴唇,道:“这么说来,来者不善?”


话音刚落,原本都还沉浸在一片祥和的伤心观突然爆发出一道雷霆巨响,之前还紧闭的大门忽然破裂,一道人影从里边倒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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