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写作的时代背景是一战结束后,各种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一个新时代正在到来,但这个新时代还没有明确,资本主义制度与布尔什维克革命和苏维埃制度的矛盾和斗争,使得人们“处于两种时代交替时期”,人们没有安全感,怀疑人生,怀疑社会,怀疑人生是否有意义……。物质利益与精神道德的矛盾,传统文化人道思想与新兴的通俗文化的矛盾,时时撕扯拷问着哈里这样的思考人生思考社会的正直知识分子,使得他们的思想与严酷的现实发生深刻的矛盾冲突。他们既不愿同流合污,又看不到改造社会的出路,所以他们惶惑、苦闷——一如我们这个时代的某些人。
那些像哈里一样的人,相对于那些安于现状的普通人来说,他们有一颗孤独与凄楚的灵魂,或者说是他们敏感的心更容易感受到时代造就的孤独与凄楚,在意识到社会存在的问题却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在看到那些安于现状不知觉醒的普通人在各种枷锁的桎梏下习以为常的时候,他们就会更加孤独和痛苦。
哈里·哈勒尔,是一名中年艺术家,自称荒原狼,是一只“迷了路来到我们城里,来到家畜群中的荒原狼”。曾想有所作为,留下传世经典,做一番高尚而有永恒价值的事业,他富有正义感,具有人道主义思想。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他的理想破灭了。他反对互相残杀的战争,反对狭隘的民族沙文主义和军国主义,却招来一片诽谤与谩骂;他到处看到庸俗鄙陋之辈、追名逐利之徒,各党各派为私利而倾轧。他深感时代与世界、金钱与权力总是属于平庸而渺小的人,真正的人却一无所有。社会上道德沦丧、文化堕落,什么东西都发出一股腐朽的臭味。他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在他看来,周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他感到非常痛苦孤独,他烦躁不安,无家可归,生无可恋……甚至想着在他50岁生日的时候,拿起剃刀结束这一切。
他的内心也充满矛盾:他既有人性,又有兽性,既有高尚光明的一面,又有庸俗阴暗的一面;他憎恨小市民,又习惯甚至羡慕和渴望小市民的生活;他憎恨秩序,又摆脱不了秩序。他剖析自己的灵魂,看见自己内心无数个互相矛盾的“自我”,那些他讨厌的特性,如可憎、野蛮、凶恶、粗野、愚蠢……同样潜藏在他自己身上。
人有两种本性:人性和兽性。因为人原本就是动物,兽性是他的本性,人性是道德和其他行为规范约束的结果。而且,每个人身上的兽性可能是不同的,就像作者说的那样, 可能是狐,是狼,是狗,是猫,甚至驴,马,羊……等等。或者一个人同时是很多种兽性的结合体,在不同的情境下有选择地出现不同的动物性。
我想,这或许也是人类进化的结果吧?适应环境的过程中进化出来了不同的“应用程序”并存储起来,根据具体情况自动切换。复杂的人拥有的应用程序多一些,简单的人拥有的少一些,每个人可选择的程序多少不同,导致结果自然也有差距。我们通常见到的那种“八面玲珑游刃有余”的人,就是存储应用程序多的人。想想,我是哪一种或者哪几种动物和人的结合体呢?我存储了几种应用程序?
所幸哈里最后经过了一系列的自我剖析斗争,终于求得内心世界的和谐。他不再那么悲观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学会生活,学会笑。“莫扎特”在等他,永恒在等他。
但是,哈里的永恒是什么?“那么什么是我说的永恒呢?虔诚的人把它叫做上帝的天国。”永恒的神圣的本体世界是彼岸的天国,此岸没有永恒。完了,一杆子支到天国去了。对于我们这些没有宗教信仰的人来说,岂不是彻底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