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廿四节气最后的一个节气—大寒。岁序一岁,树序一轮,大寒不寒,虽是四九第三天,依然没有看到少时鲁北平原的隆冬景象。
大寒而坚冰至。少时故乡的原野每年大寒时节那是呵气成冰的时节,老屋的西边是大道,这大道也就是三四米宽的样子,是一遛边河涯的十几个小村的赶集去公社进城的必由之路,生产队的牛车,人力地排车,拉砖拉坯的大车,博兴湾头一带要饭的小推车,牵牛的,遛牲口的,每天吱吱扭扭,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这个时候的大车辙压的挣明,三队放羊的赶着一群绵羊懒洋洋的走着,光溜溜的羊粪蛋掉进了大道上被冻开的裂缝。嚒的一声,一只趴骨要趴一只母羊,啪的一声,羊倌的鞭稍子落在了趴骨的尾巴上,趴骨悻悻的走开了。
有钱难买靠街宅。老屋临街自然听多了些许景致。一进腊月都是好日子,隆冬的清晨,天还不亮,由远而近的锣鼓声一听就是东沿子鱼龙华沟一带来咱庄抢亲了。1970年左右都兴骑马,男女还带着墨镜,那时还没有化妆造型之类,婚前一天出嫁的闺女一个个打着个崭新的花包头,忙里忙外跑个不停,大概是多给娘家干这最后的一次活了吧。来添饭的亲戚和庄里乡亲午餐后的时间,是大娘婶子们为出嫁的闺女开脸的时间,所谓开脸就是在脸上點上一层扑粉,再用白麻线绞脸,脸上的汗毛被拔的生疼生疼,绞完脸后红扑扑的面若桃花,由此告别姑娘时代。鼓声一阵紧似一阵,上马酒一洒,眼里噙满泪花,不能回头,跟着娶亲的一干人马远去了,鼓声渐行渐远,故乡在马铃声中逐出了视线,故乡从此便成了远方。
篱笆墙的南面是1951年用几十担麦子换的台子盖老屋时预留出的3米合巷,老母亲的乐善好施,无论是赊小鸡的还是磨剪子戗菜刀的,无论是要饭的还是爆棒子花的,无论是换针头线脑的货郎担还是车力脚夫,无论梆梆卖豆腐的还是卖糖粘子的,只要停到巷口,老母亲总是给我说:给人送碗热水去!出门不容易。所以巷口自然聚集了人气。
下午放学后巷口道旁就是我们的乐园。我从里屋的粮食囤里抓出几把棒子粒子,给爆棒子花的5分钱,大家有戴三大扇帽子的,有围着花围巾的,有穿着单裤的,有穿着大棉裤的,更多的冻的脸红扑扑的腾棱着个鼻涕的。围在爆米花的老汉周围,看着黑乎乎的闷罐在红红的炭火上转个不停,不一会儿,老汉说:靠远点,靠远点,小心呲着你!我们一个个捂起耳朵隔的远一点了,听到砰的一声、一股气浪从黑罐子里冒出,我们一个个跑上前抢个不停,一边往口袋里装一边往嘴里塞。等到抢个精光,听到老汉说:下一个!我们就一个个的远去了……(未完待续)2018年1月20日于大丰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