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苏州淘得《富士山居图》的影印本。不免和家里的《千里江山图》印本两厢对照一下。两幅名画,代沟不小呐。
《千里》当得起“富丽”两字,泥金勾勒,青翠满目。幽岩邃谷、波涛烟霭,无一不精致细腻。绚烂得锋芒毕露,又不落俗套。虽是少年之作,却有皇家气象。
对比之下,《富春山居图》就萧瑟苍茫得多。滤掉敷色绚烂,留下墨色从容。即便描绘郁郁葱葱的近景也不用工笔。至于远景,人就那么一点,山就那么一抹,大幅的空白,浩渺,干净,肃然。
论结构,《千里江山图》构图严谨,布局森然,自山起,由山终,有始善终,很符合主旋律的样子。但是《千里》圆满得窒息,连湖面都铺满了水纹。少年的世界满目旖旎,还没有经历过遗憾和缺陷。《富春山居图》要散漫得多,再加上中间焚毁的原因,似乎画家无意工整。毕竟历尽磨难,一心向道的80岁老人,还有什么贪嗔痴放不下呢。
论笔意,《千里》笔法相对简单,很一丝不苟,很小心翼翼。《富春》则浓淡干湿,疏密有致,用笔洒脱老到,意到足矣。毕竟王希孟是为了取悦徽宗,黄公望则无需讨好谁。
画如其人…18岁的朝气,80岁的坦然,不同阶段的不同体验,互相倒也不可替代。毕竟放下执念的黄公望也曾有过鲜衣怒马的18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