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同学都有了私家车,我没钱,买不起,就花了三万元买了辆大阳四轮电动车,心里很滋——我也算有名牌自驾车了!它提速快,足以享受加速度带来的快感,但是时间一长,萦在心里的,还是我的第一辆自行车。
第一辆自行车是张磊给我买的。
张磊是我高中同学、同位,他是班里团支书,我是班长。两个憨蛋,不知道学习,光知道谝能。高考落榜后,张磊门道广,当了民办教师,后来农转非,考上了银行职员,而我祖上八代是农民,只能复习,三年后考了个电大,校址在嘉祥老师范里。
每到周末,有自行车的都骑车回家了,一个破大院里学生只有我自己,其他人则是教师。电大课程是看录像带,学生认识老师,老师根本知不道有多少学生。在校院荡来荡去的老师,根本不鸟我这个学生。这不怕,怕的是食堂关门,无处觅食,布袋里又没有钱,真是黑色的周末。
有一次,黑周末,我像游神一样在县城里瞎逛,遇上了张磊。好家伙!张磊真是白富帅啊——推着锃亮的飞鸽车,上穿银灰中山装,下着广口嗽叭裤,脚蹬忒亮的黑皮鞋。后面还跟着个妞,这妞——瓜子脸,白里红,鼻子挺拔赛青松,两靥带窝喜盈盈,两根辫子随步摆,就象柳枝笑春风。我看呆了。
张磊见我呆若木鸡,“哎!”“哎!”地唤醒了我,并介绍说:“她叫孙春香,马上是你嫂子!”他又问我怎么没回家,我说,没自行车。张磊豪气万丈,眼眨都不眨:“这辆自行车给你了,骑着回家吧,我们再去买辆。”当时,孙春香是啥表情我没敢看,我接过自行车,骑上就回家,一骑就是二十年。
骑自行车露味儿比现在小青年飙车还刺激。骑自行车穿行在人群中,有几个条件——铃要响,闸要灵,倒链要有哇哇声,说转就能转,说停就能停。张磊和我经常骑着自行车逛街,帮我找对象。他看上了女孩就去碰瓷,他长得比我好看,也比我会说,一般碰了瓷不会挨骂,大多数是嬉皮笑脸地结束。后来我联系上了电大女生,也就是我的妻子,处了一段时间后,妻子让我去她家。我很胆怯,要张磊陪我去。岳父岳母见了很高兴,妻子说过关了,可以筹办婚事了。结婚多年后才知道,岳父看中的不是我!
我和张磊现在都当爷爷了。张磊开的是轿子,我开的是大阳四轮车,都很幸福,但是怎么也没有当年骑自行车爽!
韩玉琢随笔
2019.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