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电光

清晨六点，阳光像刚洗过的被子，铺在阳台的瓷砖上。我推开玻璃门，一只蜻蜓恰好落在晾衣杆的尖端，翅膀抖出一圈金线。它不走，也不靠近，像一枚被光线钉住的针。我蹲下来，与它对视，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拆成两万个复眼，碎成一场细小的流星雨。它忽然起飞，绕着我打圈，翅声像撕开的绢纸，脆而薄。第三圈时，它带走我胸口里一块暗色的石头——那是昨夜未做完的梦残留的渣滓。我伸手，它却悬停，尾巴轻点空气，写下看不见的“去”字，然后笔直冲向太阳，成为一粒消失的火种。阳台恢复空荡，只剩阳光在杆上微微晃动，像替谁完成了一次无声的告别。我深呼吸，胸腔里长出一条亮河。我知道，今天不会有尘埃落得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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