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出门时,你在院子里看梨花,落下来像沙漠里的灰烬,浇得地一片白,春天在你的眼睛里长成一席居无定所的云。我不愿意回头,不愿意当你身体里易散的事物。
阳光肥美灿烂,水里的草也是。我对你没有期待,给什么就要什么,这就是我爱情的逻辑。
正午时一起走一条笔直的路,路两边排列的松树像渠的两壁,我们是渠里的人,水过来就淹死,水不来就得意。世界单调,你是这调里呲啦一声敲下去的意外。
你带来许多,像天线上落满的新藤、烟囱上飘出的头纱、群山上躺倒的晚风。
生活不值得细想,但我忍不住将你翻来覆去得思考,研究你一个,研究你一条胳膊的范围之内,再研究你思想的边际。我容得下任何人在边际之外,容得下仅我一个在其中为所欲为。
唉呀,我就是一个如此大度之人,请你珍之重之,日日擦拭好生对待。不必祈祷不必烧香,我也要在地上保佑你、在天上保佑你、在整个宇宙里保佑你。
你是一个值得保佑的好人,是我爱的好人。
但你不全是好,你摔门时的背影是颗发了霉的烂土豆、用唾沫星子攻击我时是泥地里好死不活的塑料袋、不愿给我倒水时是羊圈里腥臭的苍蝇。
你不好的时候我也恶毒,但拥抱时却有一公顷的玫瑰一同起立芬芳。分花拂柳遭遇恶狼这样屡见不鲜的时刻,我们是彼此的镜子。
相爱真好,不相爱也算不得不好。这也是我爱情的逻辑。
只要这个春天延续,我就有无数条逻辑待续更新,总有和你共用一张书桌的清晨,足以把整一个春天消磨殆尽。
希望你好,希望你春意盎然,希望你不盎然时有我拥抱,这世间没有逻辑能大过你去,你是万物生发的中心,我就蹒跚在这中心里不安地种树,企图抵御很多荒漠。
就让灯光统筹持久的假期,我依然无所事事、关爱你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