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初歇,乍暖还寒
李紫的脚上的冻伤好了许多,她跟小武哥在火盆边坐着,她拿出剩下的两颗金珠子说:“小武哥,要不把这东西熔了吧,被人认出来了又不知道要招来多少祸事。”
小武哥觉得有道理,他找到了一把钳子,将金珠子放到了炭火上烤,等钳子变得通红时,他又拿着锤子用力锤向珠子,反复几次后,两颗珠子最终变成了两根扁扁的金条。等金条冷却之后,小武哥将金条完递给李紫说:“我们日后路上了盘缠就靠它了。”
李紫却长叹一声说道:“但愿不要再遇到那些歹人。”
小武哥兴许是好奇,他问道:“阿紫果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抓你?”
李紫对此感到发愁,她说:“这宫里的是是非非堆起来比山还高,谁说的清楚,这么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这问题,但始终没有想通。”
小武哥没有追问下去,他安慰道:“咱想不通就不想了。”
李紫却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她说:“小武哥,倒是有件事让我觉得真是凑巧。”
小武哥问道:“什么事?”
李紫说:“你记得之前在秦良玉将军帐内看到的那尊玉佛吗?”
小武哥回忆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李紫看小武哥愿意听下去便娓娓道来:“那尊玉佛原本是宫里的东西,我还在宫里时那时的皇后临终前交给我和一个太监,让我们在五月初四那天埋到松树下面,后来太监把这尊玉佛给私吞了,又不知怎的玉佛又辗转到了承恩寺的方丈手里,后来听说是事情败露方丈也被官府抓了,可没想到玉佛最后又被秦家军缴获了,我有缘还能再见上一面。”
小武哥托着腮帮子无心说道:“拿到这尊玉佛的人都挺倒霉的......”
李紫推了一下小武哥笑着说:“现在玉佛可是在秦家军手里,你可别净瞎说。”
小武哥轻轻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说:“我这嘴真是胡说八道。”
李紫却认真地说道:“希望那尊玉佛有一天能埋到松树下,也好了却皇后的心愿。”
小武哥双手包住李紫的手说:“也希望我们能平平安安的。”
崔文升在魏忠贤的保护下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并且有了一个算是不错的归宿。在临行前,崔文升感到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能去给她告个别的人也就剩下郑娘娘了。
崔文升到了翊坤宫,他跪拜在郑娘娘面前说道:“娘娘,奴才这次是来跟您辞行的。”
郑娘娘似乎对这一切还浑然不知,她问道:“崔公公,你这是要去哪呀?”
崔文升禀告道:“娘娘,之前红药丸的事......皇上降罪下来了,好在皇上没有严加怪罪,谪我去南直隶守太祖陵。”
郑娘娘听完又惊又怒:“这才当几天皇上就敢如此张狂了,你先莫急,待我去找他理论一番。”
但崔文升并不希望如此,他劝止道:“娘娘万万不可,如今皇上身边一帮大臣皆非等闲之辈,娘娘犯不着为了我这卑微有罪之人而跟他们结怨。”
郑娘娘怒气未消:“本宫不只是想为你出气,本宫也想让他们明白本宫不是那么好惹的。”
崔文升莫名的感动,开始哽咽地说道:“娘娘,这么多年了,自从万历爷那时候起,我就在娘娘跟前伺候着,如今奴才也老了,还望娘娘看在奴才尽心尽责服侍过娘娘的份上,不要怪罪奴才,就让奴才守陵终老吧。”
听到崔文升这么说,郑娘娘盛气凌人的架势瞬间奔塌,她没有理睬崔文升,独自沉默了良久,最终用一种失望而又理解的眼神看着崔文升:“你起来吧,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留你了,等下我让宫女送你点银子,作为路上盘缠。”
崔文升见郑娘娘没有责备他,反而心生愧疚:“娘娘的恩德,令奴才深感惭愧。”
郑娘娘瞪了一眼崔文升似乎想让他回心转意,但崔文升接着说:“娘娘,以后就老奴就法没在您身边伺候您了,娘娘凡事还望自己多加小心。”
郑娘娘冷冷地说了一句:“有魏忠贤在,一切自然顺顺当当的。”
崔文升听到这话的时候,内心感到忐忑不安,他知道魏忠贤是什么样的人,很怕郑娘娘遭魏忠贤算计。最终他决定最后规劝一次郑娘娘,也算是报答郑娘娘这知遇之恩。
崔文升说:“娘娘,宫里的人谁都能信,唯独不能信那魏忠贤,你若还信得过奴才,就听奴才一句劝,那魏忠贤就是条吃里爬外的狗,娘娘不可以轻易相信他,这次他表面上答应娘娘派东厂的人去找宫女,暗地里他却想把宫女给杀了,好断了您的念想呀!”
郑娘娘被崔文升这么一说,不由得大吃一惊:“此话可当真!”
崔文升急忙回话:“娘娘,奴才岂敢瞒骗,现在魏忠贤已经快成皇上身边的红人了,他怎会实心帮您。”
崔文升突然为郑娘娘的固执感到可怜,临别前他鼓起勇气说道:“娘娘,怒奴才斗胆直言,娘娘您争了大半辈子,即便福王最终当上皇上也未必是好事,宫里的尔虞我诈,娘娘岂非不知,每天又有边关军务,灾荒民变等杂物烦扰,劳心劳神,如此一来,让福王当个藩王逍遥快活又何尝不可呢,还望娘娘三思而知返。”
郑娘娘没有发怒,反而叹了口气说:“你也这么想,难道本宫真的错了吗,前日收到福王书信也说不想争这个皇位了,我还怪他不成器,看来这几十年来是本宫一直一来都一厢情愿罢了。”
崔文升再多说拜三拜便告辞了,走出翊坤宫宫门的那一刻他觉得释然,因为他揣摩了之前的谈话,觉得他的话郑娘娘应该是听进去了。因为郑娘娘原本应该勃然大怒的,却一反常态的感慨,如今细细一想又觉得郑娘娘提到魏忠贤,可能是对自己的一个试探,但一切已然不那么重要。
永平城里的雪没再下了,松龄道长前几日一直没有找到好郎中治伤,被小武哥砍伤的腿一直无法痊愈,如若再不及时医治恐会落个残疾。他趁着这好天气来到永平城,想寻访一下这里的名医给自己的腿伤好好治治。幸好此行确实有所收获,他找了一小有名气的郎中,郎中给他包了半月的草药,还有两瓶特制的药酒。
出了医馆已近正午,看完病松龄道长心情稍感舒坦,打算找个地方填饱肚子。他在街边找了一个包子铺,他点了一盘包子正准备吃,突然有人把刀放在了他面前,松龄道长抬头一看,原来是张瑛他们。松龄道长腿上有伤,他为了不让东厂看出来,必须故作镇定。
松龄道长慢慢放下筷子笑着说道:“几位差爷,我们甚是有缘呐,你们在此可不是等我的吧。”
张瑛冷笑道:“是挺巧,你不是追宫女相好的去了吗,怎么?让他给跑了?”
松龄道长为了不露破绽,视线看着那双筷子,他说:“几位还在操心那个宫女的事情,看来我们这一回是志不同道不合咯,我早不插手这事了,眼下肚子饿了,只想吃几个包子。”
张瑛发现松龄道长身边有几包药,他心中猜测松龄道长可能受了伤,但跟松龄道长较量过几回,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试探道:“难怪道长不插手了,原来是受伤了。”
松龄道长眉头略微一皱回头看了一下那些药包,然后大笑道:“我若是受伤,哪能在这跟你们说着话吃着包子,这些药是为我的徒弟买的,他前两日走路不小心崴伤了脚。”
张瑛岂是那么好糊弄,他索性坐了到了道长旁边问道:“可没听你说过有什么徒弟呀,是不是给那宫女的相好买的?”
松龄道长笑了笑:“我都一把年纪了,收几个徒弟再正常不过。这位差爷,之前贫道确实多有得罪,在此给你赔个不是,从此咱们自当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差爷也想吃包子,今天我请客。”
张瑛仍是不肯罢休,笑了笑说:“这倒是不用,道长快些吃,吃完了,我们陪你去看看,如果真是你徒弟受伤,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松龄道长捋了捋胡子说:“那你们可愿意陪我走上半天的路程,要不是那地方缺医少药的,我才不会来这永平城。”
张瑛觉得道长不会轻易就范,于是故作放弃说道:“罢了,罢了,你慢慢吃着,我们走。”
松龄道长作揖敬道:“不送,不送。”
等东厂的人消失之后,松龄道长小心再看了一下四周,直到认为张瑛等人已经不在附近,才敢要起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