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门前的香椿树

人们大都因为维新变法才知道康有为,其实他还写过诗,其中有一首是这样写的:“山珍梗肥身无花,叶娇枝嫩多杈芽。长春不老汉王愿,食之竟月香齿颊”。

也许饱读诗书的你也看出来了,这正是一首咏“香椿”的诗。也正是这首诗,把我带回了故乡的老屋,我又仿佛站回了那棵香椿树前……

至今隐约还记得,爷爷奶奶家的老屋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柿子树,另一棵是香椿树 。

柿子树高高的,爱吃柿子,却够不着;香椿树矮矮的,不爱吃香椿,总躲得远远的。也刚好柿子树紧挨着老屋,而香椿树则要远一些。

小时候,不喜欢吃任何味道“怪怪”的东西,比如,苦到难以下咽的苦瓜,辣到让人掉眼泪的辣椒,更有这有闻起来奇怪,吃起来更怪的香椿。

那时候,我总是不懂,为什么明明闻起来那么臭,大人们却管叫它香椿。可是我却不答应,只肯叫它“臭椿”。奶奶说还真的另有一种树叫臭椿,但是它却不能吃,味道也会更刺激,难闻一些。似乎她还曾带我去辩识过这两者的不同,不过我早已记不清了。

只记得老屋门前的这一株香椿是一棵小树,所以还是很好采摘的,也适合个子不是很高的奶奶。她总爱在清晨的时候采下它们,还告诉我,这个时候的香椿是最新鲜的,嫩芽儿上还挂着露水。每次采的时候,她总是小心翼翼,似乎每一片叶子都是经过了精挑细选,并且每次采完一茬,她总是会搁很久才会再采第二茬,似乎要留给香椿充足的时间,让它们更多、更好地长出新芽。

印象最深的是,奶奶每次采回嫩芽后,或是把它们用水焯了,放上盐、醋等调料就直接凉拌着吃;或是把它们切成碎沫,和鸡蛋混在一块,搅拌均匀了,摊成香椿鸡蛋饼。不知为啥,大人们都很好这一口,满满的一大盘子,每次都会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消灭干净,好像有人要来跟他们抢似的。反正我是不会去争抢的,你放心,凉拌的我是碰都不敢碰的,因为不敢挑战那重口味,摊成鸡蛋饼或许还能吃上那么三两口。

小时,我不爱闻香椿的这怪味儿,也享受不了大人们口中的那种“美味儿”,但是我却总爱在香椿树不远的空地上和堂兄弟姐妹们玩耍,我们跳皮筋、扔沙包、跳绳、跳方,或是在老屋的房前屋后玩捉迷藏的游戏,香椿树周围总是洋溢着我们的打闹声和欢笑声。

当我落单时,我总爱远远地望着这香椿树,望得久了,它在我眼中竟慢慢地高大了起来。

春天,椿树枝叶发芽,叶子渐渐地缀满树冠,一树的浓密,引来了鸟鸣和蝴蝶们的翩翩起舞;夏天,整个椿树也愈加苍翠,葱郁茂盛了;秋天,是椿树最美的季节,一串串火红的“椿鼓鼓”(椿树的种子)在微风中点头,微笑着;冬天,椿树枯黄了,留下那一树沧桑。我的童年就这样伴随着它的每个春夏秋冬。

尤其是春天,那是采食香椿的最好季节,只见嫩嫩的芽子,被阳光穿透成靓丽的紫红,闪着淡淡的油光,在天空的湛蓝底色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而又温情,在后来的我眼中,竟然觉得香椿芽就成了春天,而春天里仿佛也只有香椿芽。

长大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过去不懂的道理后来渐渐地都懂了,就连过去不喜欢吃的食物,也渐渐地喜欢了起来。

初中之后,学习忙了,回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就少了,但只要在春天时回老屋,我总要缠着奶奶和我一起去摘香椿芽,这时我也会亲自去摘了,不仅不再嫌它臭,似乎还嗅出了淡淡的清香来。每次采完,我就催着奶奶赶紧给我做香椿摊鸡蛋。之前,我总是挑香椿少、鸡蛋多的去吃,但这时却感觉香椿少的反倒吃起来不够味儿,不过瘾了。

等到高中之后,学业就更忙了,奶奶的身体也开始变得不太好了,每次回去,我总是先去看看她,然后就去找小时候的玩伴聊天了,在老屋门前停留的时间越来越少。

后来病重的奶奶走了,我从外地赶回来,竟没能与她见上最后一面,只躲在香椿树后面偷偷地掉眼泪,不相信她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

再后来,虽然老屋和香椿树还在,但却无人问津,那片地就这样一天天地荒凉下去。直到老屋年久失修塌方了,爸爸找人拆掉了它,又在原地上盖起了新的二层小楼。这期间我正在外地上学,都没来得及回去看一眼老屋和那棵香椿树,再回去时原来种香椿的地方早已被钢筋水泥混合体所覆盖,它们就这样离我远去。

如今,我也会在应季时,买回香椿芽做菜给家人吃,可是却再也吃不出上学时的那种滋味了,就连闻着它们,也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作者简介:笔名巧说诗语,80后,平时喜欢写散文和亲子类的文章,热爱文字,希望做个灵魂有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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