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余从来没有想过再次跟莫小冬见面会是如此恐怖,甚至张焕余从来没有不能确认还能不能跟莫小冬再次见面。
能敲张焕余房门的,一般是物业或者快递,但是从来也不是晚上九点。
由于张焕余行业特殊,所以当晚上九点房门响起来的时候,张焕余第一时间选择没有去开门,透过猫眼看出去,一片黑暗。
“我是莫小冬,开门。”外边说。
时隔十几年,张焕余从声音上判断不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但是莫小冬这个名字,引诱着张焕余把门打开一道缝。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木木的清瘦青年,张焕余声音有些激动:“还真是你!”
莫小冬不说话,径直走了进来。
张焕余却一屁股蹲在地上,因为他看见莫小冬背着一个人……
一个毫无生气的人,四肢直直的垂着,不像是一个生物体的肢体。
分明是一个死人!
莫小冬对张焕余说:“脱衣服!”
“脱……脱……脱衣服?”
“快脱!”
张焕余心态有些炸裂:“莫小冬你要干嘛!你有病啊?”
莫小冬把尸体摆放到张焕余电脑桌前的椅子上,很认真地对着张焕余比了个“嘘”,然后开始检查张焕余的房间。
“你找什么?”
“有没有监控或者别的摄像头?”
“没有。”
“话筒拾音器?”
“没有,我手机上的拾音器被我给破坏了。”
“挺好。”
“什么啊你就挺好!你到底要干吗?”
“我来杀你,脱衣服。”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有问题,我查你微信,一切可能查到你的网络通道,都被拦截,我早该想到你的职业!”
莫小冬邹邹眉头,指着椅子上的尸体说:“他,就是你。”
张焕余不笨,愣了一会儿神,突然想明白了,也不敢直视尸体,余光瞄了一眼,发现从体型上来说,跟自己还挺像。
张焕余边脱衣服边说:“你从哪儿找的?怪吓人的,你得给我说清楚,是谁要杀我?”
“不知道,我只负责杀人。”
“没道理啊,我能招惹什么人?天妒英才?”
莫小冬面对尸体,没有一点心里压力,拿着张焕余脱下来的衣服,细致地帮着尸体穿起了衣服,并将衣服的褶皱弄成最合适的样子。张焕余看呆了,没想到这根木头,做起这些事情,竟然如此认真。
莫小冬抬起手,用戒指对着尸体,戒指发出“咔”的一声。
张焕余问莫小冬:“这个戒指是干吗的?”
“组织里的身份认证工具,可以把照片传给组织。”
“我能看看吗?”
“可以,但是这个戒指摘不下来。”
张焕余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型仪器,拿起莫小冬的手,放在仪器上扫描,不一会儿,电脑上出现了戒指的三维结构图。
“恩……没有接收装置,硬件只支持发送,没有内部存储,拍完照不能对图片做任何修改,只要拍照,就立马上传,厉害啊,这就能检验杀人现场了,而且不能作假,这么简洁的方式,真是高手。恩?这个戒指还有第二功能!”
莫小冬打断张焕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要立马转移。”
“恩?”
“从现在起,你已经死了。”
这时,张焕余的微信亮了,张焕余下意识要去回信息,莫小冬拦住了他:“你已经死了。”
张焕余才真正理解了莫小冬的意思,作为一个死人,他已经不能再和这个世界发生交互了。
张焕余问:“那你呢?接下来干什么?”
“我把尸体送回去。”
“那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会去找你,你有去除没有?”
“有,娟子阿姨一家移民出国了,让我照看房子,对了,你身上手机的拾音器和定位关了没有?”
“我做任务的时候从来不带手机。”
张焕余给莫小冬一个很小的设备,告诉莫小冬用法:“这个东西可以破坏掉手机里的定位模块,是彻底破坏,我把娟子阿姨家的地址给你,你来之前把手机的定位破坏掉。”
“好,你出去的时候记得躲开一切监控。”
“放心,我有屏蔽监控的设备。”
莫小冬将尸体身上张焕余的衣服脱掉,背起死尸,说:“那我先走,一定记住,你现在已经死了。”
等莫小冬出门后,张焕余开始愁眉苦脸地收拾行李,首先是自己那台大的像台式机一样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扒出各种设备,最后收起的一样东西,是一只弹弓,张焕余把它塞进上衣口袋。
警方此刻很无奈,眼前的人,受惊吓的状态不像是装出来的。
报案人已经在这个秋天,穿了一件夸张的女式羽绒服,据他的同事说,这件羽绒服是他找了一个体寒的女护士借的,更夸张的是他在羽绒服外边套了一件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绿色军大衣。
“请你们相信我,你们一定要再查一遍,一定是闹鬼了。”报案者好不容易才把话说通顺。
现场除了两个年轻的民警,还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报案者同事。
一个女护士对另一个女护士说:“看见了吗小丽,这就是你心里的小白脸,才在这里待了几天啊,就吓成这个样子,将来你指望他担起你的美好前程?”
小丽不语。
报案者叫小王,从医学院毕业之后,来到这个医院实习,由于是老院区,还保留着古老的太平间,而报案之时,是小王在太平间值班的第五天,按理说,他只要扛过一周,就会跟小黄换岗。
小王说,太平间里闹鬼了,在这个阴森的房间里,小王终于撑不住困意,然而中间醒来之后发现,A03号尸体……不见了。
直到十七分钟后警察到来,小王才壮起胆子和警方一起再次进入太平间。
看到安静地躺在原处的A03号尸体,小王眼睛瞪圆,口不能言,喘着急促的气息,指着那具尸体,胸口起伏。
如果尸体只让我一个人看见他消失,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小王不敢想,但是却控制不住思绪飞扬,他开始埋怨自己的妈妈,妈妈告诉自己要考就考医学专业,将来越老越吃香,找媳妇儿不发愁,你亲爱的老娘有个小病小灾,你也能帮着给安排。
世界可能不是唯物的,可能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可是自己确是无意窥见恐怖的,这个时候,谁能保护自己?
年轻的警察交谈着:“没有移动的痕迹。”
另一个警察说:“是不是报案人胆子太小……”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出问题了?”
两个年轻的警察对着小王安慰了一会儿,叮嘱他好好休息,注意营养之类的,就要离去。
小王一把手攥住其中一个警察的手:“你们不要走!不要走!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你们就会看见的,它一会儿可能还会消失……”
年轻的女护士继续对小丽说:“你看看,你看看,成什么样子了,哎……穿成一个粽子,哆哆嗦嗦,像个灾民一样,哪里还有一点风度。”
小丽瞪了女护士一眼,迈步走向小王:“放手!让警察同志走!”
小王眼中充满委屈,哪里还有那个豪言要让小丽成为最幸福女人时候的样子:“小丽,我……”
“我什么我!我对你很失望!”
警方和小丽走后,小王觉得天更冷了,他忍不住拽紧了军大衣。
事实上,尸体从失踪到归还,中间过了一个半小时,而小王不知道自己撑不住的困意,也是在某人帮忙之下,才那么迅猛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