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既要安全,又要自由,只有城市才能实现,所以发展到一定阶段,城市必然产生。原来,组成氏族和部落的,是“族民”;组成城市的,不再是族民,而是“市民”。他们的关系是公共的,所以叫“公民”。
有公民,就有公共关系和公共事务。处理这些关系和事务,氏族和部落时代的习俗是不管用的,得靠公共权力和公共规则,还得要有按照公共规则行使公共权力的公共机关,这就是国家。
在文明的早期,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是君主制,只有个别的极少数实行民主制,如雅典。但这极少数,却在文明的今天,铺天盖地,蔚为壮观。
世界各民族的史前道路是一样的,都是从氏族到部落再到国家。史前文化也是一样的,都有巫术和图腾。但进入国家和文明时代后就分道扬镳。巫术在印度变成了宗教,在希腊变成了科学;图腾在埃及变成了神,在罗马变成了法。原始文化脱胎换骨。
宗教是“没有国界的国家”,法律是“并非图腾的图腾”,它们共同实现的是身份认同。任何一种国家体制和国家道路,都不过是世界各民族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为了实现安全、自由和身份认同所做的不同选择和探索。这就是国家的秘密。也是国家的逻辑。
中华文明的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巫术没有变成科学,也没有变成宗教,而是变成了伦理和艺术,即礼乐。图腾则既没有变成神,也没有变成法,而是变成了祖宗。从生殖崇拜(女娲、伏羲),到图腾崇拜(炎帝、黄帝),再到祖宗崇拜,就是我们走过的道路。
换句话说,其他民族的身份认同,或者靠神,或者靠法,或者靠信仰,靠观念,唯独我们是“认祖归宗”。夏后启能废除禅让制,尧舜禹会变成夏商周,原因就在这里。从秦汉到明清,君主制坚如磐石,原因也在这里。
有了祖宗崇拜,才有了家国体制,也才有了从夏商周到元明清的三千七百年文明史。就连什么叫“中国”,也得以弄清。所谓“中国”,就是“当时先进文化的中心”,夏商周则是“三个代表”。他们前赴后继,不断探索,轮流坐庄,终于奠定了中华文明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