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化》第19章:以灵治鬼

一、荒庙凶案

城郊这座荒废多年的破庙,原本只是流浪乞讨、盗墓贼落脚歇息之处,但最近却成了城里人谈之色变的禁忌之地。庙宇本就偏僻荒凉,如今更是阴气逼人,四周野草疯长,密密麻麻地缠住庙墙,残破的砖瓦上,斑驳的苔藓爬满每一道裂痕。几个月来,已有数人在庙内惨死,死状恐怖得令人不寒而栗:有的挖去了自己的双眼,有的则掐断了喉咙,尸体被发现时满脸惊恐,仿佛死前受尽了无边折磨。案发之后,衙门迅速出动,在庙外竖起一圈警戒的黄符纸条,四周再无人敢靠近。

天色渐晚,暮霭低垂,婉妗与婉如踏过草丛,步入封锁现场。阴风呼啸而过,拂动两人衣袍猎猎作响,地上破碎的瓦片伴随脚步发出嘎吱的细响。婉如眉头一蹙,低声道:“姐姐,你闻这味道,像不像有人偷偷点过禁香?”婉妗凝神细辨,果然空气中隐隐有一丝诡异的香气混着腐败味道,令人胸口发闷。

二人再往前走,庙门前石阶上隐约可见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呈扭曲的线条一路延伸到门口,又在门槛处诡异地消失。庙门早已腐朽脱落一半,门板歪斜挂在锈蚀的铰链上,随风轻轻晃动,不时发出“吱呀”声响。两人站在门口向里望去,殿内一片漆黑,隐约看见神案之上蒙着厚厚的灰尘,供奉的神像更是缺胳膊少腿,半截头颅挂着蛛丝倒垂下来。

婉如掐指一算,眉心微蹙:“积怨极深,非寻常邪祟作乱这么简单。”婉妗环顾四周,眼神渐冷,轻哼道:“不是简单的阴煞鬼魅。此地怨气凝聚多年,恐怕是当年庙中祭祀之时,献祭出了岔子,积怨成灵才如此凶戾难缠。”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踏入殿内。刚踏进去,脚下便踩到了一堆厚厚的纸灰,抬眼望去,地上四散着残缺的符纸,上面的朱砂字迹早已黯淡不清。婉妗蹲下身,伸手轻轻拂去符纸上的灰尘,忽然发现地砖之间竟然渗出丝丝黑色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婉如皱起鼻子,低语道:“这是……灵虫尸液?”

婉妗脸色一变,沉声道:“看来有人曾用灵虫斗过邪祟,却落了下风。这凶物恐怕不是寻常人能驾驭的。”话音未落,殿内忽然阴风大作,挂在殿角的铜铃剧烈摇晃起来,铃声尖锐刺耳,庙宇仿佛活过来一般。婉如警觉地回头,只见背后神案上的神像不知何时竟然转动了头颅,那半张残破的脸颊对准了她们,嘴角似笑非笑,诡异至极。

“姐姐,小心!”婉如轻喝一声,迅速从怀里抽出一道朱符,凌空一甩,符纸瞬间自燃,火光映照之下,神像又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幕不过是错觉一般。

婉妗盯着神像沉吟道:“鬼市传言果然非虚,这荒庙,必有更深的隐情……”

二、灵虫赤羽

庙内阴风不断,脚下碎砖瓦片零落堆积,每走一步都发出尖锐而瘆人的声音,像是随时会惊醒某种沉睡的东西。婉妗打头阵,小心翼翼地往神案靠近,抬手拨开蛛网,露出供桌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她从怀里掏出一道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符纸无火自燃,瞬间照亮了昏暗的空间。短暂的火光映出墙上的阴影,那些神像残缺的脸庞似笑非笑,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婉如在后头皱着眉头观察四周,脚下一滑,差点跌倒,低头一看,地上居然还有几枚散落的铜钱,上头锈迹斑斑,透着股子难言的邪气。她低声嘀咕道:“这地方到底是庙还是鬼市啊,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婉妗淡淡地瞥了一眼,道:“恐怕以前有人来这儿私设禁香,搞些见不得人的买卖,结果把香路彻底弄乱了,才让怨灵积聚。”

婉如点点头,似有所悟:“难怪鬼市里那些人经常偷偷摸摸弄些禁香出来卖,表面赚钱,实则害人。”

说话间,她从怀里取出一个青铜的小匣子。这匣子精致小巧,上头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纹,在符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婉如深吸一口气,轻轻打开了匣子。

匣盖一掀开,一道耀眼的赤色灵光骤然升起,旋即便化作一只奇异的灵虫,展翅盘旋在婉如指尖。这灵虫名为“赤羽”,通体晶莹剔透,宛如琉璃铸成一般,双翅呈半透明状,在半空中扑扇着,翅膀上的红光流转不息,犹如火焰燃烧,甚是夺目。

“赤羽,”婉如轻声唤道,神情间带着些许担忧,“这次的邪祟非同小可,你可千万小心。”

灵虫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绕着她指尖转了一圈,微微震动翅膀,表示回应。婉如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温柔地叮嘱:“行事时切记量力而行,莫要为了制敌而损了自己的元灵。”

婉妗在一旁见了,忍不住低声道:“灵虫虽能助人,但你也别太宠着它。这些东西说到底是灵,不是人,更不是仆役,用得多了,早晚要伤元气。”

婉如咬咬嘴唇,不甘示弱地反驳道:“姐姐,我又不是鬼市那些黑心买卖人,不会只顾自己命,随意折腾灵虫的。”

婉妗摇了摇头,眼底带着一丝无奈:“你知道就好,总之别忘了咱们灵虫师的规矩,以灵养灵,绝不可用命博命。”

婉如默然点头,将注意力重新回到赤羽身上。此时赤羽已缓缓飞起,围着婉如盘旋一圈后,仿佛嗅到了庙内的异常,忽然双翅一振,直朝殿内深处飞去。它所过之处,周遭的阴冷气息似乎都被驱散不少,视野都明亮了几分。

婉如见状一惊,连忙跟上:“赤羽,等等!”

婉妗紧跟其后,眼神骤然变得警惕,低喝道:“走,邪祟怕是发现我们了!”

随着二人的脚步声渐渐深入,四周的温度骤降,黑暗仿佛也浓稠了几分,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迅速逼近,仿佛在黑暗中潜伏已久的凶物终于按捺不住,准备动手了……

三、鬼灵显形

荒庙深处,光线昏暗得让人头皮发麻。婉妗和婉如跟着赤羽灵虫一路疾行,没几步,便感到四周阴风愈加刺骨,仿佛钻进了冰窟一般。两旁的破败神像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残缺的脸孔隐约透着古怪的笑容,似乎在嘲弄着擅闯庙宇的不速之客。

突然,赤羽悬停在半空,发出一阵细微却尖锐的嗡鸣,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存在。婉如神色一凛,抬手掏出一道朱砂符,迅速贴在胸口,口中轻声念诀,指尖灵光骤然暴涨,勉强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区域。

然而,就在符光亮起的一瞬间,荒庙剧烈地震动起来。脚下青砖开裂,一道道缝隙迅速蔓延,墙上的尘土和碎屑簌簌而下。婉如面色苍白,下意识地抓住婉妗的手臂:“姐姐,小心点!”

话音未落,庙宇之内响起阵阵凄厉的哀嚎,如同千万冤魂哭号一般,撕心裂肺,让人不寒而栗。黑暗的庙堂深处猛然涌出一股浓稠如墨的阴气,瞬间凝聚成一尊巨大的鬼影。鬼影高达丈余,身躯虚幻扭曲,浑身缭绕着刺目的黑雾,那张脸庞更是狰狞诡谲,七窍流血,嘴巴裂开到耳根处,发出一阵阵令人头晕目眩的尖啸。

婉如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道不妙。她之前与婉妗降服过不少邪祟,但眼前这怨灵,邪气远超寻常。更糟的是,这鬼灵显然积怨深厚,丝毫不惧她们身上的符咒灵光,甚至有反噬之势。

“姐姐,这东西恐怕不简单!”婉如急促地提醒道。

婉妗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迅速取出几张雷符,指尖夹着符纸凌空一掷,怒喝道:“雷光破邪,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数道雷霆般的光芒从符纸中迸发,直直打向庙中的巨大鬼影。电光交织着轰鸣而去,瞬间将鬼影击得支离破碎。然而,就在两人刚松了一口气时,破碎的鬼影居然迅速重组,比刚才更加凝实,更加狂暴地扑了过来。

“这鬼东西打不散?!”婉如咬牙切齿地说道,手中灵诀不断变化,催动赤羽灵虫迎击。

赤羽在半空中发出尖锐的鸣叫,身上的赤色灵光骤然暴涨,宛若一道道赤红的火刃一般,狠狠地斩向怨灵。怨灵虽被灵虫的赤光逼退几步,但很快便怒啸着反扑而回,双方陷入僵持。灵虫光芒明灭不定,显然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婉妗急促地说道,“得找出它的核心怨气,否则咱们今晚怕是要栽在这儿了。”

婉如点头,眼神扫向庙堂深处:“怨灵显形必有寄托之物,姐姐,我去找找看。”

婉妗眉头一皱,随即狠下心:“小心为上,实在不行就退!”

婉如强笑一声,咬牙道:“放心吧,我可不想明天就被城里的闲汉们编成鬼市笑话!”

她话音刚落,便纵身跃过碎裂的青砖,朝庙宇更深处奔去。身后,那巨大鬼影再次咆哮着扑来,漆黑的鬼爪几乎触及她的后背。

一场人与鬼的激烈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四、雷灵合击

庙内阴风肆虐,寒气彻骨,黑暗之中怨灵发出的尖啸声回荡不绝,让人心头阵阵发紧。婉如深入庙宇深处去寻找怨灵的核心寄托物,而婉妗则手持雷符,脚下站稳身形,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巨大鬼影。

那怨灵似乎察觉到了婉如的意图,顿时怒啸连连,浑身黑气翻腾不止,庙宇之内顿时飞沙走石,碎裂的砖瓦像冰雹一样乱飞,击打在墙上发出刺耳的碎响。婉妗咬紧牙关,连忙掏出几张泛黄的雷符,迅速用指尖抹过,口中疾声念道:“天雷护道,邪祟退避,急急如律令!”

话音未落,数道银白色的雷电从她掌心爆射而出,凌空交织成密密麻麻的雷网,瞬间罩住了巨大的怨灵。雷光闪烁间,巨大的鬼影被牢牢禁锢,黑气挣扎翻滚,发出阵阵如野兽般凄厉的惨嚎。

此时,赤羽灵虫也仿佛感知到了雷法的威力,双翅高频震动,火焰般的赤光越发炽烈,紧随雷光之后,从半空猛扑而下,狠狠撞击在怨灵之上。灵虫与雷法一同发力,火焰与雷光交错缠绕,瞬间将庙内映照得明亮如昼。

可怨灵的厉害之处远超预料,它周身黑雾不断翻涌,雷光每每击碎一部分,它却迅速聚拢重生,毫发无伤地继续冲击雷灵合击的防线,诡异无比。

婉妗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暗骂:“这邪祟怨气这么重,到底以前庙里搞了些什么名堂?”

就在此时,婉如在庙宇深处急促地喊道:“姐姐,找到寄托之物了!是一座邪坛,上头全是禁香残骸!”

婉妗听罢,立刻大声回应:“快毁了它,这鬼东西撑不了多久!”

婉如咬牙回应:“正在想办法,坛上有古怪符咒,寻常法术奈何不得!”

婉妗心下一沉,手上动作更加迅猛,指尖又连掐几个雷诀,顿时更多的雷霆如狂潮般涌出,拼命地缠住那团怨灵。赤羽见状,也竭力爆发出更加耀眼的赤色灵光,与雷电交织成一片狂暴的光幕,将怨灵死死困住。

然而,双方的交锋越来越激烈,庙宇震动不断,房梁上早已爬满裂缝,不少地方已经摇摇欲坠。婉妗额前青筋暴起,脸色也变得苍白难看,她知道护核的负担已经到了极限,若继续催动雷法,只怕自身都会遭到严重的反噬。

此时的怨灵也感受到危机将至,发出更加尖锐刺耳的尖啸,拼命冲击雷光与赤羽的围困。黑气与灵光交织,不断爆发出惊人的巨响,整座庙宇仿佛随时都会崩塌一般。

婉妗心中焦急,终于按耐不住大喊一声:“婉如,快些!再拖下去,咱们都得跟这鬼东西陪葬了!”

婉如在庙宇深处咬紧牙关,手中符咒快速变换,竭力破解邪坛上的禁香符纹,额头也渗出密密的汗珠:“姐,再给我一点时间,这邪坛上的禁香符纹实在邪门,破起来很麻烦!”

婉妗怒骂一句:“城里那帮王八蛋,搞什么鬼市禁香买卖,这下倒好,弄出这么大个祸害!”

说话间,怨灵黑气忽然猛然一涨,竟挣脱了部分雷网的束缚,直扑婉妗而来!

生死关头,婉妗瞳孔骤然一缩,迅速后退,指尖灵诀拼命结起:“拼了!”

五、灵虫反噬

一声惊雷般的闷响过后,庙内骤然一静,黑暗仿佛凝固下来,空气中的阴冷与死寂令人窒息。

婉妗喘着粗气,身形踉跄着后退两步,手上的雷符已经化为灰烬,散落在地。她神色疲惫地望着眼前逐渐消散的黑气,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侥幸:“总算暂时镇住了……”

然而,未等她彻底松懈下来,一道微弱而急促的灵光猛地掠过眼前,紧接着传来婉如焦急的惊呼:“赤羽,小心!”

婉妗猛然转头,只见赤羽灵虫正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原本晶莹剔透的翅膀上此刻竟浮现出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赤红的灵光忽明忽暗,似随时可能湮灭一般。婉如满脸惊惧地朝灵虫飞奔而来,伸手想要将其收回。

但怨灵的阴气并未彻底消散,此时像被赤羽的虚弱所激发,猛然再次凝聚,化为一只巨大的黑色利爪,从暗处骤然探出,狠狠朝赤羽抓了过去。

“不好!”婉妗脸色剧变,连忙催动仅剩的灵力,再次甩出一道雷诀。然而此时护核负荷已达极限,她胸口一阵剧痛,指尖的雷光也只是一闪即逝,毫无威力。

眼见黑色利爪即将将赤羽撕裂,婉如咬牙切齿,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将赤羽挡在怀中,背后黑爪袭来,衣衫瞬间被撕裂,一道血痕清晰地印在了肩背之上。

“婉如!”婉妗怒吼一声,眼中充满了惊骇与愤怒,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冲到婉如身旁,扶住摇摇欲坠的妹妹,“你疯了吗?拿自己命挡!”

婉如脸色煞白,嘴角却勉强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姐姐,赤羽是我养大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撕碎。”

话音未落,怀中的赤羽却发出一声虚弱至极的鸣叫,紧接着身体急剧颤动起来,赤色灵光骤然熄灭,身体也从半空坠落,变得毫无生气。

婉如心中一痛,泪水涌出眼眶:“赤羽,别吓我,你千万别有事!”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赤羽,发现灵虫身上的裂痕越发严重,竟隐隐有破碎的趋势,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散去元灵一般。

婉妗心疼地望着婉如,眉头紧锁:“早跟你说过,灵虫不是奴仆,更不是工具,这般拼命,难道值得吗?”

婉如死死咬着嘴唇,泪水滴落在赤羽晶莹的翅膀上,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是我大意了,我……我没想到这怨灵竟如此厉害!”

婉妗叹了口气,脸色复杂地摇了摇头:“你啊,总是把这些灵物当作亲人对待。鬼市那些黑心商人折腾灵虫,是为了发财,你折腾灵虫,却是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婉如沉默片刻,目光坚定地抬头看着姐姐:“姐姐,赤羽救过我很多次,我不能就这么看着它死去。我一定要救它!”

婉妗见她如此决然,心中也软了几分,低声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回去想法子了。这鬼庙的邪气暂时镇住,今日不宜久留,速速离开吧。”

婉如抱紧怀中奄奄一息的赤羽,缓缓点头,眼神中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愧疚。庙外的月光惨白如纸,衬托着两人狼狈的身影,更显荒凉与凄冷。

但谁也没注意到,在她们转身离开的瞬间,庙堂阴影之中,那诡异的黑气再次缓缓涌动,似乎并未就此消散,仿佛在等待着另一个契机,再次爆发。

六、术法边界

两人离开荒庙,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一般。身后的庙宇依旧笼罩在惨白月光中,若隐若现的黑气似乎在嘲笑着她们这次行动的狼狈与惨痛。

婉妗扶着婉如一路缓步走到庙外小路边,背靠着一棵干枯的老槐树,树枝光秃秃的,如鬼爪般探向夜空,透出一股子阴森诡异。婉如脸色苍白如纸,双手还紧紧护着怀中虚弱的赤羽灵虫,眼里写满了自责与懊悔。

婉妗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瓶随身携带的伤药,倒在指尖,轻轻替婉如擦拭着肩背上的血痕。药汁冰凉,触碰到伤口时带来一阵刺痛,婉如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姐,这次是我太莽撞了,差点连累你也受了伤。”婉如声音低沉,语气里满是内疚。

婉妗手上动作一顿,随即又无奈地摇头道:“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早跟你说过多少遍,灵虫与我们灵师之间虽然有灵契相连,但它们毕竟不同于人类,不能一味强求,更不能拿自己的命跟它们换。”

婉如沉默不语,轻轻抚摸着赤羽黯淡无光的翅膀,眼神满是心疼。灵虫躺在她掌心,微微颤抖着,脆弱得似乎风一吹就能彻底湮灭。

月光下,两人身旁的小路静谧幽暗,偶尔有几声不知从哪传来的犬吠,更添几分萧索与落魄。婉妗将药瓶盖上,抬头望向荒庙方向,冷笑一声:“都怪那些城里不长眼的家伙,明知道禁香符咒碰不得,偏偏鬼市里还偷偷摸摸交易,搞出这么个大祸害。如今倒好,怨灵不灭,只怕还会祸害更多人。”

婉如轻叹一声,面带忧虑地看向姐姐:“姐,你说那些人在禁香上乱搞,难道他们就不怕报应么?”

婉妗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讽:“怕?人家只怕银子不够花,才不管报不报应呢。今天这个教训,你得牢牢记住,以后再碰到这种事,千万别再拼命。灵虫也好,符咒也罢,都是以灵制灵,术法有术法的规矩,越界的事儿,谁都讨不了好。”

婉如低着头,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姐姐,我明白了。只是赤羽……真的还能救回来么?”

婉妗沉吟片刻,拍拍她肩膀安慰道:“灵虫虽然重伤,但也不是完全没救。回去之后咱们再仔细想办法,实在不行,也只能求助鬼市里几个老家伙了,虽然他们黑心黑肺,但手底下确实有几分本事。”

婉如苦笑着点点头,随即露出些许担忧:“但鬼市那些人,一个个奸猾得跟狐狸一样,万一他们趁火打劫……”

婉妗眼神一冷,语气坚决道:“放心吧,这种时候谁敢乱伸爪子,我就让他尝尝雷符的滋味。”

婉如听到姐姐的话,稍稍放下心来,缓缓站起身:“姐姐,那咱们现在回去?”

婉妗点头,目光再次扫过身后的荒庙,眉头深深皱起:“走吧,今晚这里的事,肯定还没完。那些邪祟不消灭干净,迟早还要出来作乱。”

两姐妹缓步离去,背影渐渐隐没在阴暗的小路尽头。然而她们并不知道,就在她们走后不久,荒庙中一丝黑气再度悄然凝聚,那诡异的鬼影隐隐约约再次浮现,如同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死死笼罩着这座荒芜破败的老庙。

七、水镜示弱

深夜时分,姐妹二人终于拖着一身狼狈,回到城郊暂住的小院。院子不大,却被婉妗布置得严严实实,门窗上贴满了各式符咒,院墙角落处甚至还插着几根专门从鬼市淘来的桃木桩,透着一股子诡异与谨慎。

一进门,婉如便觉得肩背上的伤口剧烈疼痛起来,整个人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婉妗赶紧伸手扶住她,声音里满是关切:“你忍着点,先坐下来再说。”

婉如点头,勉强走到院子中央的小石桌旁坐下,将怀中早已虚弱得奄奄一息的赤羽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此刻的赤羽通体黯淡,翅膀上的裂纹更加明显,轻轻一碰,似乎便会彻底碎裂。

婉如心疼得眼圈又红了,抬头望着姐姐,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姐姐,赤羽真的撑不了多久了,咱们该怎么办?”

婉妗沉着脸没有答话,缓缓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水镜,镜面早已被磨得光滑,边缘处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她深吸一口气,将灵力缓缓灌入水镜之中,顿时,镜面上浮现出一圈圈细密的白线,那些白线如同蛛丝一般密集交错,却又凌乱不堪,其中有一处明显的断裂缺口,触目惊心。

婉妗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护核受损严重,这次真是伤到根本了。”

婉如探头看了一眼镜中的白线,心底更是猛然一沉:“姐姐,这可怎么办?我们现在灵力消耗得这么厉害,再碰上邪祟……”

婉妗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疲惫:“短期内别说降鬼驱邪,就是简单的施符术咒,也怕是难了。看来,我们必须暂时避一避了。”

婉如咬紧牙关,满脸不甘:“都是我不好,这次若不是我太过自信,也不会伤到护核,还连累了赤羽。”

婉妗抬手轻拍妹妹的肩膀,语气严肃而认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这些没用了。这次庙里的鬼灵之强,超出了我的预料,也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这才是最麻烦的。术法修行,最怕就是逞强冒进,术法之道,也有它的边界。”

婉如低下头,半晌才闷闷地说道:“姐姐,这次赤羽伤成这样,真的还有法子救回来么?”

婉妗沉吟片刻,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我只能告诉你,这不是小伤,光靠普通的灵力滋养肯定不够了。或许,我们只能去鬼市碰碰运气了。”

“鬼市……”婉如听到这两个字,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清楚地知道,那些鬼市里的人,个个都是心黑如炭的主儿,尤其是涉及灵虫疗伤这种事,指不定开口就要狠宰她们一刀。

婉妗见状,叹了口气,语带自嘲道:“那些家伙个个都巴不得看咱们出洋相呢,咱们姐妹两个这么多年,也没少坏他们的禁香买卖,现在有求于他们,肯定不会轻易让咱们如愿。”

婉如眼神渐渐坚定下来:“姐姐,不管他们怎么开口,这次赤羽的伤,我一定得治好,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婉妗苦笑一声:“到时候再说吧,护核已经受损,咱们如今连保命的本钱都不多了。这几天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恢复些元气再说。”

婉如轻轻点头,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转向院门外的漆黑夜色:“姐姐,你说那庙里的邪祟,真的会就此安静下来吗?”

婉妗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声音也透出几分无奈与警惕:“我看未必,那些邪物一旦积怨深重,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咱们的。”

夜色如墨,阴风阵阵,院门外的远处,似乎隐隐传来了某种诡异的笑声,若有若无,令人心头阵阵发寒。

八、绝蔓再记

第二日清晨,晨光还未完全拨散小院内的薄雾,婉妗便已独自坐在院中的石桌前,铺开一本泛黄的旧册子。这册子封面上写着三个鲜红的大字——《绝蔓录》,字迹遒劲,笔锋锐利,如刀刻斧凿,透着一股冷意。

婉妗手握毛笔,神情凝重而严肃。她提笔蘸墨,笔尖微颤着落在泛黄的纸页之上,墨迹如流水般迅速蔓延开去。纸页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往昔她们姐妹俩经手过的灵异事端,每一件都清晰注明了功过得失。这不是一本普通的记录本,而是专门记载术法行动成败因果的关键簿册,也是二人修行路上的重要警示。

婉妗细心记下昨夜荒庙一战的详细经过,心中不断回忆着那只强悍而诡异的怨灵,仍旧心有余悸。她笔下的字迹工整而凌厉:

“昨夜荒庙,怨灵显形,邪气凶猛异常。灵虫赤羽为护主人,拼尽全力,终遭反噬重创;术法界限被强行突破,护核险些崩裂。此役虽暂时压制了怨灵,却也折损极重,教训惨痛。灵虫之道,本为以灵养灵,不可逾越术法之界,更不能视灵虫为仆役,以命博命。”

写到这里,婉妗缓缓放下笔,眉头深锁,心头沉甸甸的。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夜战斗的惊险,以及妹妹婉如为了保护赤羽奋不顾身的样子,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复杂的滋味,夹杂着自责、心疼与无奈。

就在她沉思之际,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婉如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她手中仍旧小心翼翼地捧着赤羽,灵虫的气息微弱至极,仿佛随时都可能化为乌有。婉妗回头看她一眼,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昨夜休息得怎么样?”

婉如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姐姐放心,伤势没那么严重,就是赤羽……”她声音有些哽咽,眼底满是痛惜与担忧。

婉妗拍了拍旁边的凳子,示意妹妹坐下,声音带着几分宽慰:“别太自责了,既然事已至此,便只能面对。等会儿咱们收拾一下,就去鬼市寻几个懂行的问问看,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婉如点点头,将赤羽轻轻放在桌面上,眼眶有些微红:“姐姐,你说得对。只是那些鬼市的人,一个比一个精明,咱们也不是没打过交道,恐怕又得受不少刁难了。”

婉妗嘴角微微抽动,露出一个冷笑:“没办法,鬼市之地,向来如此,见不得光的买卖,多的是挖坑等着咱们跳的人。不过咱们既然走了这条路,就得认命了。”

婉如听到这里,低头抚摸着赤羽黯淡的翅膀,神情逐渐坚定下来:“姐姐,为了赤羽,哪怕被他们坑了,我也认了。”

婉妗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收好桌上的绝蔓录,冷声道:“鬼市虽凶险,但咱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真要碰上那些趁火打劫的家伙,我也不介意再让他们尝尝雷符的滋味。”

婉如看着姐姐坚毅的背影,心头稍稍安定下来,勉强笑道:“那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婉妗望了望头顶逐渐升高的日头,淡淡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

姐妹俩起身走出小院,街上早已人声喧哗,市井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卖早点的小贩们吆喝着新鲜出锅的包子油条,路边的乞丐依旧蜷缩在墙角打着盹,几个闲汉坐在树荫下大谈鬼市的各种八卦秘闻,绘声绘色地吹嘘着。

婉妗与婉如对视一眼,各自心里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俗话说,鬼市之行,不是发财就是赔命,她们这趟,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远处的巷口渐渐隐没在喧嚣之中,姐妹二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而她们并不知道,此时荒庙之中,那团怨灵的黑气正悄无声息地再次凝聚,如同一场尚未结束的噩梦,正在悄然等待着下一次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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