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家里的红色木框窗户下面,是一张有三个抽屉的长方桌,方桌的两头放着两把老式靠椅,正面是一条刷着蓝漆的长条凳。
傍晚的作业时间和晚上的聊天时间,母亲和我们姐妹仨都是在这张桌子边度过的。
那真是儿时最欢愉的时光。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隔着窗户看雪。
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飘下来,落在窗外的苹果树枝上,菜地上,窗台的沿沿上。我们趴在桌子上往外望去,房子里母亲把炉火架的很旺,烤箱里烤了我们爱吃的雀儿枕头。
那种安静祥和的场景至今想来也让我安心。
等下的不大了,母亲就去用竹子扎成的扫帚,把去大门,厨房,厕所的方向都扫出一个小路来,遇上大雪,直到雪停,至少要扫三四次。
等到第二天,天放晴了,太阳挂在了天上,我们便和母亲一起,把雪铲在架子车上,一车车的倒在苹果树下。当然,自然是少不了打雪仗,堆雪人,玩雪的。
后来父亲回来了,扫雪的活就变成了父亲和母亲的了。
首先是父亲不想让我们在外面冻着。
而且父亲干活,讲究的是高效快速,自然是不能容忍我们边干边玩,打打闹闹,而我们也失去了拉雪的乐趣,只是机械的干活,我们自然也是不愿意强求着去干的。
于是我们只好缩在房子里泡好了茶,时不时送出去显得我们也有事可做。
再后来,来到新疆。
新疆的雪跟老家的雪比起来,那是可以用吓死人来形容的。
因为老家的大雪也超不过一扎去。
而新疆的一场雪就可以下到三十多公分,而且不止一场。一觉起来,推开门一看,比一铁锨还厚的雪直接堵在门口,给人一种厚实的视觉冲击和一种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一脚下去,直接没过了小腿肚。
老家的那套扫雪办法是行不通的了。
老爸老妈,我和孩子爸齐上阵。
从大门口先开始,把门口和路上的雪,用长五十公分宽三十多公分的推扒往两边的树林带推,推开了路以后再把院子里的推成大雪堆。
这会儿雪还是散的,像白砂糖一样,看起来像颗粒,推的时候还会从推扒的两边漏出去。
等到雪堆放几天以后,就踏成了一个整体。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这么神奇。
然后用大铁锨轻轻切三下,再一铲,就铲起来一大方块,端出去丢在路两旁的林带里。院子里边的要用推车运。
还有就是,房顶上的雪是要扫的。
开春天稍微暖了点儿,就顺着梯子爬到房顶上去,这里的房顶是一个倾斜的平面。
我们用推扒先把沿沿上的雪从一米远点儿的地方开始,一点一点推下去,因为太厚了,稍微远一点是推不动的。
临到边沿上的时候,要用力猛一使劲,雪落下去的时候就离房根远一点,然后还要把推下去的雪用铁锨,铲的扔远一点,免得化成水的时候浸到地基。
可想而知,这是多么大的工程啊。
当我发出这样的感慨时,孩子爸一副不以为然,嘲笑我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直到这么多年扫下来,我才体会了他当时看到我发感慨时的不可思议,因为他从小就是这么干过来的,他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感慨的,他更不知道,没有比较,就没有落差。也就没有感慨了。
近两年,村上人陆陆续续都给房子搭了彩钢顶,就连房顶的雪也不用扫了,天热会自然化成水流下来,不怕湿坏房顶。也离墙根远。
犄角旮旯里需要清理的雪,孩子爸一个人去也是几三下就搞定的事。我自然就不用再去了。
路上的雪也有扫雪机及时清理。真是便捷了很多。
所以我们赶上了好时代,不用受冻,不用出很大的力气。
我却更怀念以前全家总动员的欢愉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