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为日子一天一天这样过来,昨天今天和明天应该没什么不同,但总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松手,一转身或者一刹那,有些人就此和你决别了。’
人走向老的过程也是慢慢送行的过程,1997年冬天爷爷离世,2007年大舅离世,2011年冬天奶奶离世,2018年姑爹离世,2023年姑父离世。
2024年。
外公今天走了,早上走的。
外公过去总是喜欢对我们说,我们是外孙,外孙全是假的,他有自己的亲孙。
外公这几年行动不自如,多住在我们家,由妈照顾伺候他,他也在养老院住过,但他不愿意在养老院住,现在走也是在我们家走的。
外公有三个儿子,虽然大儿子不在了,但大儿媳和孙子孙女都在,而且孙子也成家立业还生活得很好,外公刚来我家时,我曾对爸说过外公如果在我们家走怎么办,爸爸说那有什么的,又不是别人,那是你爸的父亲,人老了总要有人管的,你妈又是老大。
外公在我们家住时对我弟弟,也就是他的外孙,也不再说外孙是假的话了,也不对我说了。还对弟弟有些热情,小毛小毛的喊着。但我知道外公如果有钱也是给他亲孙子们的,他虽然住在我们家里由妈照顾着,但有好处想着的也是他的儿子孙子们。
因为外公曾说他走女儿们也要出钱,老家一般有儿子的都是儿子主要负责,像外公这样说话的我是第一次听到。
儿时去外婆家,天晴下雨都有很多的活干,还要挨外公很难听的骂,有年骂得光着脚在稻田里帮忙收稻谷的三姐弟哭着回家,舅家的表弟表妹是不用干活的,逢年过节外公外婆杀的鸡鸭腿还专门放在一个碗里是给表弟表妹吃,我们三个到社会上自立挣钱后,只要去外公外婆都会买东西并给钱,我给的多的一次是给了1千,少的是500偶尔一次400。
那些农活也是印象深刻,干的都是比在自己家里苦很多的活,记得正行的大太阳我被要求去很远的地里摘辣椒,记得让我放很恶的牛,我被那条恶牛顶下高高的田埂背部受伤不能动,躺了一周久。
挨的骂也是印象深刻,来我这里吃香喷喷白白的米饭,你们自己屋里有没有这样的饭吃。
有年外公来湖北,还对我说起他手上的钱,说给军多少,给晨多少,没有1分是给我们的,我没想过要老人一分钱,但听着心里感觉怪怪的,因为那次正好特意去厂里给外公打了20斤枝江酒。
要说外公的好,就记得一次,外公还没有需要人照顾时,我和弟去看外公外婆,离开时外公竟然去到他们村合作社,给我和弟买了很多零食打发,那是去外公外婆家这么多次来第一次拿到打发礼,我和弟也是受宠若惊。弟说外公现在老了,不那么小气了,有人去看他他就欢喜。
小时候也是可怜,父母不在家,也没有别的亲戚去,挨骂挨白眼还干活也还要往外公外婆那里跑。也是不聪明,三姐弟都不聪明,所以都只能挣这么一点维持温饱的三四千块钱一月的钱。不过也是,健康就好,就是福。感恩的。
昨天上晚班,下晚班凌晨1时了,给妈打电话时,外公还在,妈还给外公喂了水,只是状况很不好,妈说外公这两天没吃什么东西,舅找的医生上门来看,说就只有10到20天左右了,妈说今天外公要回去。
我问妈外公怕死吗?妈说他怕,从昨天开始嘴里有时喊着不走不走。我说人都这样了,都也还是渴望生命,害怕死亡的,妈说那当然了。
外公待我们三个就这样,但听妈说外公两天没吃饭,还喊着不走不走,也是听得心里眼里酸酸的,在电话里对妈说,听着好可怜,人老了好可怜。妈说是的。
今天早上6时半,妈起床下楼喊外公,外公没有应答,妈赶紧前去查看,外公已经走了。
弟弟说他早上6点多接到军打过来的电话,惊得全身无力,他已经做了一晚上的梦,梦到外公走了,在抓他,他边跑边躲,吓了一个晚上。
问弟弟外公哪天出山,弟弟说22日。军正好在长沙考试,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应该是20日下夜班往回赶。
这次外公走,会有很多很多人吧。妈让我和舅妈亲热点,嘴甜点。我说我做不到,我为难不了我自己。
晚6时多点,爸已经赶到家了,说到县城没车了,包了个车50块钱。
爸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回老家了,上次是妈生病住院,这次是外公走了,爸又请了一周的假。
我这次回去也可以看到爸爸了,妈说爸两个手抖个不停,我说那你还为了钱让爸在外面打工,都65岁了,明年都66岁了。妈说那也是家里没钱,妈说那他不打工就不打工,随他自己。
妈说手抖是不是帕金森,我说是的。妈说你这次回来带他去县城做个检查,说爸高血压都2百多了,也不吃药,还天天喝酒从来不注意的。我说好。
我在这里上了20年的倒班,从开始的每年只有的5天年休假到10天年休假,今年倒是有13天了,明年是有15天了。中间还有几年Y情。我像个机器人一样倒班,宝又在广东打工。所以这些年和爸见面,都是老家的大事件。
上一次见爸是姑爹走的那次,应该是20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