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味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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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阳春面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不爱吃面条,在我所不爱的面食里它是垫底儿的。

可是我的妈妈素爱吃面食。哪怕到了南方,只要是她做饭,十有八九是面食,她尤其爱做手擀面。每到这个时刻我的内心都是崩溃的,我实在是对那些黏糊糊的“卤子”,热爱不起来。特别是炸酱面,简直就是我的“梦魇”,面条要么滞口,要么黏腻,要么香椿末齁咸……

现在我常常想,自己爱做饭的原因是否源自于想掌握自己的生活?最起码吃啥,能说了算。结婚之后,我一直独揽锅铲大权,财权可以旁落,但不让我做饭,那日子就甭过了。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爸爸妈妈吵架,我妈开启了“冷暴力”模式,调理我爸。整整两个月,连带我的主食都是“杠子头”,终于我柔弱的胃口提出“罢工”,犯了胃窦炎。没想到从此落下了病根:只要连续几天吃面食,一准儿胃疼。

我到了南方以后,慢慢才发现不是面条不好吃,是我没吃到好吃的面条。所以面条可以吃,但必须要有好味道!

第一次深有印象的面条,是我过六岁生日时,由爸爸指导,妈妈做给我吃的一碗龙须阳春面。其实很简单:面碗里放一点猪油,一点酱油,一小撮香葱末,再到一些热的高汤(或是沸水)冲开,面煮好,捞进面碗,搅散一下,让聚成一团的面条里浸入汤水。圆滑的汤汁渗入到固滞的面条里,牵引着根根面条舒展开来,像仙女的舞袖,盈盈于汤水间。还要放一枚荷包蛋,一小撮脆哨(猪油渣儿),几棵汆烫好的小油菜芯。一碗美美的阳春面就好了。

而选则龙须面,是因为爸爸说那天是我的生日,来点儿特别的。(那当会儿龙须面价格要贵一点儿)多少年以后,我发现自己在某些方面越来越像我爸。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他…

虽然直到生宝宝之前我都不咋喜食面条,可对于生日那天的面条我是格外重视的,还比较挑剔:味儿要鲜,面要Q爽,面汤要宽,闻着要香,面量要恰到好处……素面要味性自然天成,比如要放面筋,笋片,金针菜……海鲜面要清鲜爽口,可以用海带吊汤底。牛肉面要肉酥烂,汤要宽郁醇香……总之面要好,汤更要好!

当自己做了妈妈以后,尤其是最近几年,我发现自己随着年纪增长。对面条的印象发生了改变,不再感觉它面目可憎,而是逐渐接受了。有一次说给先生听,没想到曾和我同样厌恶面条的他也说:是可以接受了哈,现在我几天不吃面条,心里还痒痒的呢!

这种“牵挂”是怎样产生的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让我更加迷惑不解的是:我妈曾经那样地爱吃面食,现在却不再吃面。

而我对面条仍是有要求的:我不吃炸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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