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曾经有一棵树,西边草地上,是银杏树。看着像是没人管,野生的,但每年秋天转冷的时候会挂满金黄的叶子,黄的醉人,美的炫目。曾经有一届届的学生从树下走过,除了欣赏,还会捡几片掉落的银杏叶,带回去夹在书里当书签。毕业后,银杏树成了他们的回忆。这时,树已不仅仅是一棵树,是乡愁,是对母校的记忆和思念。
曾经有一群人,几乎天天从银杏树下走过,秋天的时候会在树下拍照打卡,朋友圈满是校园最美的秋色。
曾经有一个电台叫银杏树下,教师指导,学生播报,学生的作品,学生的声音,稚嫩的童声随着清风在校园里回荡,这时,银杏树下就是少年对青春的向往和敬意。
也曾经有一个公众号叫“银杏树下”,曾经有一个群,群名叫银杏梦之队,就是那从那银杏树下走过的人建的群,交流思想,交流学习,相约探索教育技术。它不仅是一个群,而是一群人的奋斗和追求的见证。
去年,因为学校基建,银杏树被挪了地方,移栽到了操场的旗杆旁边,为了成林,学生们还自发买了两棵稍微小点的银杏树给它作伴。当年,银杏叶依然黄叶挂满枝头,飘飘洒洒,醉了半个操场。如同钢筋铁骨般挺立的身躯直指苍天,傲视周围那些钢筋水泥的堡垒。只是叶片数量上好像少了一点。
是的,任何一棵树如果只是一棵树,经济上值不了多少钱,可以被无视,但却是一种活力一种弱小的生命力突破自然封锁的精神。哪怕不是树,只是一棵草,发芽了成长了,也传达着一种向上的文化。这是用钢筋水泥固化的天地里找不到的东西。
今年是移栽后的第二年。夏天,绿色的叶子依旧爬上了银杏树的枝桠,我期待着秋风吹成金黄的时刻。忽然有一天,我抬头看到的却是光秃秃的树枝,地上飘零着青绿色上夹杂着黑色斑纹的叶子。原来,还没有等到化茧成蝶叶子就已经离开了枝头。我用有限的生物学知识思考着,人类喜欢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世界,离开了生长的土壤,能否存活还是未知。
日子还是那样过着,铃声响过,有人会急匆匆地走进教室;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学生们会呼喊着雀跃地跑出教室。只要有铃声,学校就像上了发条的钟表,一刻一步按部就班地走着。疫情一波一波,不断吸引着人们都注意力,学校的改造工程一天一天,不断更改着校园的底色,但高大上美起来的阡陌中好像少了点什么,秋天好像少了什么。少了什么呢?对,是色彩,秋天的色彩,那是钢筋水泥打造不出来的色彩。
地方财政有钱了,本是杏坛之幸,君不见,原来绿油油的庄稼地变成了学校,原来衰破的校舍焕然一新,原来庙堂专用的红色黄色也成了民间学堂的样板,一夜之间无论是城里还是乡下,红楼林立,成泛滥之势,似乎错过了这两种颜色就不足以彰显此地或者某属地的肃穆和庄严,愣是把本可以青春靓丽的校园打造的似乎深不可测的样子。然投资能够简单复制的是建筑,复制不了的是人文。人文,才是我是我,你是你,桓台是桓台,故乡和他乡的区别。不管什么时期,人文传承,依然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