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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雨老师的散文集《文化苦旅》里有一篇文章《伞下侗寨》,描述了他做文化考察时去到的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村寨。
这是个少数民族聚居地。村寨依山而住,筑水而居。寨中的鼓楼群蔚为大观。村民们一直坚守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耕文化,过着“饭养身,歌养心”的悠然生活。
这个民族长期以来没有文字,歌唱是他们世代相传的大课程。歌曲里向下一代传教着人间的基本情感和民族的坎坷历史。1986年,村寨的侗族大歌被选入法国巴黎的国际合唱节,村民们登上了巴黎艺术节的舞台。
村寨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每家每户的粮食都放在同一个地方,没有上锁。他们的语言中没有锁的概念。
村民们经常在大街上织布,拉开很长的幅度,由四五家妇女联手张罗。其他更大的事,更是大家共同参与。
村寨的管理者是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遇到复杂的问题,由几位老者商议做出决定。但他们不是官员,没有任何特权,平日和村民一样耕种。
村民们的信仰是萨玛——庇佑民族的大祖母。大家如果心里有不痛快的事,去萨玛祠祷告后,心里就放下了。
这个村寨独特本真的文化生活状态,让余秋雨老师迷醉不已。书中他称这个村寨为——心中长久向往的“村寨公民社会”。
这个神奇的村寨就是——肇兴侗寨,侗族聚居地,位于贵州省黎平县,有“侗乡第一寨”之美誉。
余秋雨老师于2007年考察此地,写下《伞下侗寨》这篇文章,于当年发表。
文后余秋雨老师还作了一个注:文章在互联网贴出后,外来游客量立即上升了84%,多数是看了这篇文章才去的。这事让他很高兴,因为他希望有更多人去感受边远地区的文化生态。
看到这段注,我却产生了一丝焦虑。
我懂得余秋雨老师对于文化传承的良苦用心,但作为疫情时代以前的旅游爱好者,我到过一些少数民族聚居地。一般来说,越是有名、开发力度越大的民俗风景区,原生态破坏就越大。过度商业化的开发,让一些地区原汁原味的民族文化元素逐渐弱化,甚至消亡,只留下一个个没有文化灵魂的建筑“标本”。
我想这样的结果肯定背离了余秋雨老师的初衷,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抱着这份焦虑,我赶紧百度搜索肇兴侗寨的现状。
果不其然,随着旅游业的发展,在民族村寨旅游的大潮中,肇兴侗寨也陷入了这一发展怪圈,出现了各种不协调的现象。
肇兴侗寨的旅游业从上世纪80年代逐渐兴起。1993年,法国国家电视台对其进行采访,在国内外获得更多关注,一度成为贵州省各大景点国外游客人次之最。
2003年,贵阳一家旅游开发公司入驻肇兴,从此,肇兴侗寨的旅游开始了其艰难的发展历程。由于发展速度过快,项目过多,工程量过大,导致肇兴侗寨的旅游发展脱离了规划的路线。
尤其是2009年举办的“一会两节”,原打算把节会会场设在肇兴,但考虑其旅游接待设施承载力不够等问题,最终取消了这个决定。但此时肇兴侗寨为了配合节会的顺利开展,已拆除了许多原有建筑,建立了新型舞台和会场等现代化建筑,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侗寨的整体感。
2013年在黎平开幕的第五届中国侗族鼓楼文化艺术节,肇兴侗寨是其中的分会场。2018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肇兴侗寨是四大分会场之一。
大型节会的召开,对古寨来说无疑是一次次巨大的挑战。
民族文化是村寨旅游的核心资源,如果盲目追求旅游发展的利益,将导致核心文化逐渐消逝。这是所有民族村寨旅游发展面临的痛点和难点。
当某个具有独特文化生态的村寨被发掘,被关注后,游客们便蜂拥而至。村民们接触到外界不同的思想文化,他们的意识便容易发生重大转变。当他们无限制地接受了现代化知识,往往就忽略了本民族文化,导致当地的民族文化氛围越来越淡。
旅游开发者为了获得短期利益,为了迎合旅游者的需要,一些地道的民风民俗和歌舞表演形式也离开了民族的本质,呈现出舞台化、商品化。
古村落的民族文化保护与当代生活的共融,就像天平的两端,如何平衡,是个艰难的探索过程。
所幸我又搜索到了一些令人可喜的资料。
为了守住侗族文化的根与魂,肇兴当地政府已经在不断对侗族文化进行活力再造,浓缩了侗戏、侗族大歌、琵琶歌这些民族元素于一体,体现了变通发展的智慧。
肇兴侗寨将村落的民俗、文化、艺术,在村民的现实生活场景中自然流溢、展示。当地人依然保持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村民和游客就像两条平行线,看似交融却互不影响。
历史是根,文化是魂。古村落建设,既要保护外在的“筋骨肉”,更要传承好内在的“精气神”,这样才能延续生命力,活态发展。
愿肇兴侗寨今后的发展,能延续历史遗存的美好文化生态,不负余秋雨先生写下《伞下侗寨》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