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秋霜在小屋子里来回渡步。她不能没有陈贵，自她长这么大，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对她好的人，她想跟他有个家，肯定会很温暖，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的似的。

“贵哥哥，以往我给你，让你保管的东西还在么？”秋霜望着陈贵道。

“在，在，都在呢！”秋霜突然问陈贵，他愣神的功夫便缓过来了，连忙回她。他不敢跟秋霜说那些东西早让他给赌输了，他怕秋霜不回来了，那他，就彻底完了。

“我们一起还，总归是有法子的。”秋霜嘴里虽说着同甘共苦的话，可声音却越来越小，眼泪‘扑哧扑哧’的往下掉。

“对，我没有，可姑娘有啊，贵哥哥，你安心养着，想吃什么先让店里的厨子做，你等着我，千万等着，我回去给你筹钱去。”秋霜突的眼神一亮，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完便冲了出去。

陈贵兴奋的用手垂着床，看来赌债是有着落了。

又随着‘吱扭’一声，客栈里的小二推门而入，在陈贵的床前直愣愣的看着他。

“这位客官，可该结房钱了，这都好几日了。刚才来看你的小娘子可给你带了银子过来？”店小二阴森森的说着。

“滚你娘的蛋，看不起谁呢？等我好利落了，先要一件上房，好好的洗个澡，当谁稀罕你这小破屋子，赶紧滚。”陈贵没好气的回道。

……

秋霜抬头看着天空，雪花漫天，而她的心头却蒙了一层阴霾。

颤抖着手打开婉心妆台上的匣子。她知道里边放着贵重的物件，姑娘那么些东西，她少拿一点，不会被发现的。

她见屋子里跟院里都没有人值守，应该是跟着姑娘出去了吧，胆子便大了起来，囫囵的拿了些东西塞进了袖子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是贵重的就行。感觉这些还是不够，就又伸手进去抓。

“秋霜，你在干什么？你不是出门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夏雨突然推开了门，大声的喊着。

秋霜左手的袖子里边鼓鼓囊囊的，右边手里还抓着刚从匣子里拿出来的一串碧玉珠子，见夏雨突然进门，秋霜突然愣住了。

“你在偷姑娘的东西，是不是？快来人，有人偷姑娘的东西了，快来人啊！”夏雨冲着门外喊叫着。

一会功夫，院里的丫鬟婆子便一涌而来。待秋霜反应过来，想去捂住夏雨的嘴巴时，两个平时在院里干粗活的婆子上前把她按在地上，又有丫鬟递来绳子，俩婆子便把她捆了个结实，找来块儿破抹布堵住了她的嘴，防止她乱喊乱叫。

“都人赃俱获了，秋霜姑娘还想抵赖不成。”见她嘴里塞着抹布，还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夏雨凶狠的说道。

秋霜突然反应过来，两个做粗活的婆子，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姑娘的屋里，满院子就属她们俩力气最大，也最恨她。

秋霜想明白了，可也晚了。

婉心站在花园里的暖亭中，看着初冬的第一场雪，雪花落入湖中，一瞬间便化作了水。远处的屋檐上，树上都落满了白的雪，仿佛是要用银装素裹改变一下原先的姹紫嫣红。

“姑娘，抓着了，现在正押在院子里的柴房中。”夏雨上前回报着。

“先放出风去，等全府都知晓了，咱们再参。看好了，得让她活着，死了可就便宜她了！”婉心笑着道。

婉心慢悠悠的往碧桐院走去，后面跟着于妈妈。

见柴房中的秋霜昏迷着，知晓姑娘回来了要审她，负责看守的婆子用那粗糙的手使劲的掐着她的人中。秋霜昏睡中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悠悠醒来，人中处火辣辣的疼。

那俩婆子又把她拖进了姑娘的屋子。婉心依旧坐在临床的榻上，院里的所有丫鬟跟婆子都围在跟前看着秋霜。

“秋霜姑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姑娘的东西的？”于妈妈问她。

“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偷过姑娘的东西。姑娘，你要相信我啊！”秋霜边说边往婉心跟前匍匐着。

因她手脚都被捆的死死的，只能贴着地面一涌一涌的往前挪着。

“姑娘，看这样子是疯魔了！”于妈妈朝婉心说道。

“就这点承受能力，枉咱们精心布的局了。”婉心道。

“这些日子如同那惊弓之鸟似的，每日提心吊胆，又被那装作情深的男子糊住了心智，可不就疯魔了。”旁边的夏雨道。

“接着问，不能让她蒙混了过去。”婉心神色平静的道。

“你跟二姑娘勾结在一起，是在密谋着什么？”于妈妈又接着盘问秋霜。

“没有，没有，就是二姑娘给我银子，让我把姑娘的情况给她回报一下，就这些，没别的了。”秋霜惶恐的说道。

“呸，你这良心丧尽的狗东西，姑娘待你这样好，吃的穿的，那样亏待你了，为了那黄白之物，就把姑娘给卖了。”于妈妈气愤的说道。

“姑娘，我冤枉呀，我没有偷东西呀！姑娘，我没有啊，姑娘，你放了我吧，姑娘，贵哥哥还等着我回去救他呢，姑娘……贵哥哥还等着我呢……”秋霜似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神神叨叨的叫嚷着。

李澜心带伺候的丫鬟满面笑容的踏进了门。

“大姐这里好生热闹，这不是秋霜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婉心朝着李澜心笑笑，看来鱼儿上钩了！

“二妹怎的来了，快坐，跟二姑娘搬个凳子，就坐在我跟前。”婉心道。

“回二姑娘的话，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偷我们姑娘的妆匣里的首饰，当场被我们给抓住了，现下正审着呢！”于妈妈不卑不亢的回着。

“大姐，这秋霜姑娘平时不是最得你心么？怎的为了一点子东西就把人弄成这样？看在往日伺候你的情分上，轻罚一下，饶恕了她吧！”李澜心轻扶着胸口，柔声对着婉心道。

“二妹不知，这狗东西仗着我的喜爱，在这院子里作威作福，现在还偷盗我的东西，我是真忍受不了了。难得二妹有着一份宽待下人的心，要不，领回你的院子去，可好？”看着她那一幅装模作样的神态，婉心看着就恶心不已。

李澜心没想着婉心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她尴尬的看着婉心。

“二姑娘，你救救我啊，我需要银子，你给我好不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只要给我银子就好。二姑娘，你救救我，二姑娘……”趁着李澜心愣神的功夫，秋霜往她身边挪动着。

这一番话，让李澜心沉下了脸！

她虽说总在暗地里给婉心下绊子，可表面上，她们仍然是姐妹情深的样子。可秋霜刚才说出的话，把这最后的一丝体面给生生扯开了。

“赶紧塞住她的嘴，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李澜心不知道秋霜已经疯魔了，也没想着她能当着这么些人就堂而皇之的说出那些话。

“我不说了，二姑娘，我不说了，你给我银子，我告诉你些别的事情，好不好？”秋霜阴笑着说道。

“还有姑娘跟沈复的事情，你让我每天都要多说沈公子的事情给姑娘听，我都说了，我每天都说，你快给我银子，你快给我银子呀……”

不待秋香说完，婉心赶紧让人塞住了她的嘴，终于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