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北漂，已经多年没有回老家过春节了，今年也不例外。 我的老家，在豫南的一座小城，离武汉仅100多公里。 一场疫情的到来，老家的隔离管控愈发严格，也越发模糊了我对家乡的印象，对亲情的眷恋。
正月十一凌晨两点，父亲接到电话，姑姑心脏病复发抢救无效走了。然而老家火车站关闭，高速路口封闭，不管是高铁还是自驾，我们都不可能赶回去，也回不去。父亲一直在沙发上坐到天亮，然后对我说了句：“帮我订能到达的最近的火车站，剩下的路我走回去也行”。我通过新闻也知道当时各个县乡村镇路口都管控了，哪怕是步行也不现实。只能善意的欺骗他：“都没票了！”无言中，父亲低头走进了卫生间，但我能听到那低沉的呜咽声，在清晨的冬雨中是那么的悲凉。
突然间，父亲慌张的推开卫生间的门问我：“赶紧看一下，今天是不是立春？”（老家的习俗，立春前后，尤其是立春当天，家里有人离世非常不吉利，甚至丧事都不能操办）。得到我肯定的答复，他终于失声痛哭起来，为他最疼爱的妹妹，我的姑姑，感叹命运的不公。
不多长时间，通过电话了解到，同在老家的我的叔叔以及剩下两个姑姑，同样因为疫情防控，无法去送他们的亲妹妹最后一程，尽管他们只相隔了几十公里。
正月十二清晨五点，听到父亲的手机响了，我也就起床出来，手机那端传来姑父沙哑带着悲伤的声音：“走了，已经出门了，雨下的太大了，哪怕我想点一挂鞭炮让她听个响都办不到”。后来了解到，漂泊大雨中，表弟开车拉着棺木送到五六公里外的墓地，在他三个自家叔叔的帮助下，安葬了他的母亲，我的姑姑。
也就是在这个早晨，我才清晰的感觉到，已经永远失去了一位至亲的人，意识到父母也早都到了直面死亡的时候。只不过我一直不愿去思考这个问题，潜意识中一直在逃避。
记得有段时间网络上有句很火的话，“我们和死亡之间隔着父母”。那么父母这辈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时间在居家隔离中一天天过去，一个多月过去了，父亲好像已经忘却了悲伤，但每天盯着新闻上的疫情通报数字，总在那里嘀咕：“快了快了，终于快解禁了”。
我知道，他在祈求疫情早点过去的同时，也在祈望能早点回去祭奠逝去的亲人。而我，在悲叹亲人逝去的同时，也在祭奠那久不回乡所逝去的亲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