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J昨日提出的“关于咨询关系的破局”的三种方式和费用,我的第一反应是感谢,感谢J针对我和B的情况,很真心地想出了既能帮助我们又不让我们有负担的非常适合我们的方法。其次是发表我对这件事的看法,既然J提出了这个问题,我想应当对此给出反馈,因此说明了我和B是怎么商量这件事的——想要容后集中商议费用问题。
我自以为这样回复很得体,但是J说,你也写一篇觉察日记吧。
我脑子的第一反应是:“啊,为什么?”我在这过程中好像并没有那种尴尬的感觉,为什么我也要写觉察日记?
一时间各种想法涌进来,理也理不清,我感到自己明显地乱了。我意识到,我急切地需要平静下来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追踪一下情绪的来源。但是混乱的我完全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我迫切地需要打开电脑,或者找到一支笔,但是急着出门的我,并不能像以往一样冷静下来,记录,直至追溯到情绪的源头。至此,我选择暂时将其搁置,等时间充裕时再行觉察。
于是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好好去追溯这件事情。
1. 我的第一个情绪:我为什么不能感谢和解释?
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然,这是脑子告诉我们的)。J针对我们的情况,想出了三全其美的方法,既能帮助我们,又不让我们有负担,又非常适合我们。我们不应该感谢吗?
人并不是孤立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人之间是有来有往,有互动与反馈的(当然,这也是脑子告诉我们的)。J说,你们写个觉察日记吧,我们接受到这个信息,于是反馈了一篇内容,J对此进行评价和反馈。既然这个逻辑是可以闭环的,发出行为→给予反馈。那么,J提到后续的咨询付费方式,我们也有针对性地反馈我们的想法——这不也是正常的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反馈感谢和解释?
我想不通。于是,我换了个问题,我为什么要解释呢?
我的心告诉我,因为我要在别人面前展示出一个周到的、体贴的自己。我希望通过我的周到和体贴让别人心安,让别人觉得我是好的,我说的话是正确的,我是可值得信赖和托付的。这也导致了当我在某一方面觉得不够权威可靠之时,我宁可选择噤声。
说到底,还是不自信导致的,所以只能通过外求(外界对我的评价)来看待自己和评价自己,获得肯定。
再往深里挖,我的不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呢?我的心告诉我,小时候家里穷;其次,我的能力、经济、长相、性格,没有任何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哦,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我的耳朵有隐疾,我跟别人不一样,我有缺陷,我不如别人……
2. 我的第二个情绪:我为什么感到乱了,不舒服了?
J说,你也写一篇觉察日记。
当B针对J的觉察日记表达出害怕尴尬的情绪时,J说,B你又内耗了,B你停下来,B你写一篇觉察日记。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大概在脑子里调出了老师批评学生的画面(这是脑子告诉我的)。
而当我用一种自认为很得体的话术表达了我的想法之后,大概是期待至少不用被“批评”,结果“老师”说,你也“被罚留堂”了,写检讨去吧。
我的心告诉我,我之所以感到不舒服了,是因为我的“害怕被批评”的人格又蹦出来了。我从小战战兢兢地做惯了好学生,偶尔一次被批评就让我觉得受不了,觉得下不来台,觉得别人在对我指指点点,觉得我自己太差劲了,觉得我对不起妈妈。
啊,我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妈妈呢?我从小就看着妈妈一个人辛苦地种地,受尽叔叔婶婶和爷爷奶奶的白眼,我就一直发誓要好好考大学,要找好工作,不要让妈妈继续受这种苦。我的脑子大概给自己背负了一个责任,我要变好,我要变强,我要变优秀,只有这样我才能“解救妈妈”。所以一旦被批评了,我就会陷入深深的自责,我觉得对不起妈妈。
长大之后,我并没有救妈妈脱离苦海,因为家里的生活条件已经改善了。妈妈再也不用为了供我们读书被迫劳累,受尽白眼。但是我的害怕被批评的性格却沿袭了下来,害怕被指责,害怕自己不够好,害怕被别人说不好……
根儿上的问题依然是:在意外界评价,不自信,自卑。
3. 我的第三个情绪:为什么费用是个引爆点?是我的什么潜意识被J发现了吗?
我之所以想容后再议费用问题,最直接的原因是,我们想先集中精力帮助H通过面试,这一点我跟B达成一致。
表层的原因是,这个费用标准相比于我的经济状况,我是不是能够承受?
深层的原因是,我自己还没想清楚要不要真正接受咨询,要接受多长时间的咨询,我对这个咨询的期待是什么,我希望通过这个咨询能够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鉴于我过往的经历,我一直对心理咨询的期待比较高但又比较警惕,我的钝感力很强,我很怕花了钱但是效果不明显,我自己有做不好判断是继续还是抽离,所以迟迟不敢进入一段长期系统的心理咨询。所以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仔细想清楚,再作出决定。
我想,可能是我的一些表达在不经意间暴露了我深层次的顾虑,但是又没有完全暴露出来,所以会给对方一种不坦诚的感觉?但又好像不是这样,J明明不是内耗的人。所以这个问题可能又导向了第一个情绪,我为什么不能感谢和解释,为什么这“似乎不太对”呢?
觉察似乎陷入了死胡同,我又重新觉察到了新的点。
4. 我的第四个情绪:我是羞于谈钱吗?
我觉察到,今天早上回复J的时候,那几行字我其实来来回回斟酌了很多次。
我的心告诉我,可能是因为我不太愿意暴露我的“谈钱尴尬”,更深层的是因为钱而带来的自卑感。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跟同龄人相比我家明显要更穷一些。为了省吃俭用,我从小就没有新衣服穿,都是捡姐姐的或者别人的剩儿,我的书包是班里唯一一个打补丁的。为了交学费,我要淋着雨去爸爸单位要钱,然后在班主任的不解和全班同学的注视下上交学费,走进教室。
我从来没有在钱上得到过满足,即使是在长大之后。
我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我在钱上的窘迫,我宁可对自己抠抠搜搜,但是对朋友请客买东西尽可能地表现大大方方。我工作的行业是个低薪行业,但我害怕别人说是因为我没有能力所以才赚不到钱,所以努力粉饰低薪是文化行业的共性,我们的使命是传播文化,跟其他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业结构可不一样。越强调越证明自卑。
我很惊讶,以上这四个觉察最终都无一例外地导向了——自卑。后面我想我会针对这个情况做更深层次的觉察。
5. 我的第五个情绪:我怎么区分引领与强势权威?
我害怕冲突,尤其害怕与权威之间发生冲突。
当J和B在沟通时出现一些争论时,我代入了一下我自己,如果我面对这样的情况我该怎么办?
当J说:B停下!NO!STOP!不要思索!我感受到了一点压迫的感觉。我知道在觉察这方面,J比我们更专业更权威,在她的指导下,我们也的确有了很好的觉察体悟,我应该相信她。但是,那一点不舒服的感觉是什么呢?
《重新认识你自己》这本书中说,你要拒绝和抛弃所有的权威,突破限制,以此你才能“既不怕犯错,也无惧于是是非非”,你才能无忧无惧,获得活力与自由。
所以,面对权威或者相对权威的人来说,我接受意见和“改造”变成更好的自己,这是我的心想要的;变得活力和自由,这也是我的心想要的。那么在实际践行中,我到底应该怎么去对待权威呢?是接受还是放弃?我又怎么分辨这是引领还是强势权威?
但我确定的是,通过两次觉察,我已经有意识地随时随地问自己,你的那个情绪到底是什么?你的担忧是什么?你能否做好课题分离?我想,我们想要变得更好的心再也不甘于继续胆小懒惰地躲在角落里了,它想要破土而出的心正带着一股顽强的生命力直直地闯进我们的心,扒开那些尘封的企图被忘记的伤痛,“鲜血淋漓”地爬上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