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行驶在一望无际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上,尘土飞扬,飞沙走石。举目四望,茫茫戈壁,荒无人烟。干旱的大地龟裂成一块一块,一道道深深的沟痕曲折蜿蜒。
汽车飞驰着,却怎么也走不出这无边的大地。天地之间,人是那样渺小。我扭头望向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不仅不令人感到单调乏味,反而会油然而生一种“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英雄气概。
远远地,一个四方形的土墩从遥远的地平线上慢慢升起,开始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我们眼前——这就是玉门关,确切地说,是玉门关遗址。
我下车来,怔怔地站在玉门关前。我有些激动,更有些怅惘。这就是王之涣笔下那个“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玉门关吗?这就是那个和王维笔下“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里的阳关齐名的玉门关吗?这就是那个遗世独立于西域大漠,当年商贾云集,人来人往,曾经繁华无比的玉门关吗?这就是汉武帝在河西走廊边塞设立的最重要的军事关隘和交通要道吗?这就是那个西域盛产和田美玉,由此输入中原而得名的玉门关吗?这就是一个位于戈壁深处再简单不过的方形的土墩啊!
那时候,中原商人把内地大批的丝绸、铜镜、漆器运入西域进行商品交换,而西域诸国的商人也随着他们的使臣来到内地经商,将西域各族的皮毛、玉石、毛毡等大量输入中原。
玉门关作为丝绸之路上的重要驿站、关隘,留存的大量丝绸铁器纸张等文物,见证了丝绸之路上中西经贸交流的兴盛,勾勒出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多民族生活画卷。
王之涣、王昌龄、岑参、王翰,多少诗人、词人,多少文臣武将,为了抗击匈奴建功立业,为了求取功名,离开长安,离开中原,离开家人,来到这遥远荒凉的边塞,过着孤独寂寞的生活,陪伴他们的是边塞的风沙、怒号的北风、哀怨的羌笛曲、沉郁的角号声和杀声震天的沙场。在这苍茫的西域边陲,他们或为抒发壮志,或为思念家乡,或为一吐胸中块垒,写下了一首首充满英雄气概,或昂扬或悲壮,流传千古震撼人心的诗篇: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
站在这茫茫的戈壁,我抚摸着这座经历了几千年风雨的历史遗迹,抚摸着夯土砌成的粗糙的墙面,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黄沙漫漫,驼铃声声,大漠孤烟,从千年古都长安一路向西,经河西走廊,经玉门关,古老而又神秘的丝绸之路,仿佛一条闪耀着历史光芒的时空隧道,向前延伸......
千年过去,雄关繁华已逝。汉唐盛世,汉朝埋在了黄沙堆下,唐朝埋在了黄沙堆下,隋朝埋在了黄沙堆下,明朝埋在了黄沙堆下......只剩下这一个朴实无华的夯土堆,仍倔强地独立于这荒漠的深处,见证着历史的风风雨雨,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