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米完了，但他的公司仿佛还在继续。
大批信息部的工作人员开始进驻到陈米公司，以检查是否有其他违法行为。
屏幕上开始滚动播出这条新闻，画面上大批陈米公司员工站成一排，接受信息部和公安局人员的登记。
但西腾市的路人并不了解，陈米离开公司意味着什么，毕竟，他们公司的业务对于普通的西腾市人来说，联系的并不紧密，除了国民学习大楼里的那些信息贩子们。
陶忆南也看到了那个新闻，他坐在办公室里，虽说陈米的意外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但他在心里总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回想着自己认识的人中，好多人被消失、被致残，抑或被失去意识，他关了屏幕，还是走到窗前，来这里的老年人比以往少了很多。
燕小蚁的车却突然开进了院里，她和陶忆南一进到小会议室，便说：“信息部从陈米的公司查出来很多蔡氏医疗的数据，都是授权以外的数据，脑医学部、影像部，还有其他一些部门都有人被带走，估计凶多吉少。”
陶忆南有些吃惊：“怎么牵扯那么多人，不是说只授权了最近一段时间的体检数据吗？”
燕小蚁唉了一声：“说是这么说，但这口子一旦被打开，只会越开越大，陈米的公关很厉害的，拿钱说话，蔡氏也有人员监守自盗，偷偷给他们开放一些接口，导致泄露了很多数据，这些信息贩子无孔不入，不利不往啊。”
陶忆南看了一眼燕小蚁担心的说：“说实话，我以前也和陈米做过一些交易，应该查不到我头上来吧。”
燕小蚁摇了摇头：“应该查不到，陈米知道你的职务，到现在还没有人找你，说明他把与你交易的记录，都删除了，你使用的又是匿名付款卡。”说到这里，她站身来，走到窗口那看了看外面说：“你根本不用担心，和你交易的人都知道你的身份，他们会极力替你掩盖的，说实话，就算真的暴露了，我还是那句话，蔡氏集团也会保你的，不会有事的，我倒是担心我自己，哪天属下有问题，或者哪些问题处理不好，恐怕就会自身难保了。”
“你是部长啊，自身难保又会怎么样？”
“怎么样？看温主任啊，那些人的手都非常干净，他们只是向你传递一些话，剩下的是全是你自己做的，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就这么简单。”燕小蚁回头看了看陶忆南。
他也站了起来：“放心吧，燕姐，如果有人向你传达那样的话，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千万别做傻事。”
“多谢了，自从你进蔡氏，我就把你当成我的弟弟了，有些事情，别人是保护不了的，关键形势，在蔡氏，像我们这种级别的人，有些时候自己体面的死去，真的是一种奢望，自求多福吧。”燕小蚁又回到座位上。
她打开屏幕说：“信息部现在要慢慢关闭陈米公司的鱼崖系统，你可能不知道，但市面上好多数据公司，都使用的那个系统，信息部就是要慢慢关闭一些模块，让那些公司的问题暴露出来，然后抓紧时间补救。我这次来，就要是告诉你，在全中国完全关闭鱼崖系统，已经不可能的，有好多公司的鱼崖已经脱离陈米公司的服务器了，包括蔡氏医疗的某些系统，所以在关闭过程中，有些公司的权限系统有可能会出现问题，到底是什么结果，现在还没法把握，我来告诉你准备把心琼项目，那些敏感，现在又不能删除的数据，全都做脱机保存，现在影像部已经开始了，估计过不了几天，系统就会给你安排脱机任务，你尽早做准备吧。”燕小蚁站起身来，她看着他陶忆南：“这种消息总部让口头传达，系统里发布的任务，可能不会这么说，但意思你一看就应该明白。”
“怎么这么小心，我们可是内部的系统啊。”陶忆南有些不解。
“蔡氏的内部系统，也有可能被泄密，所以无论你多大的公司，在泄密面前都会变的谨小慎微，好了，我要回去了，晚上还有一些事。”燕小蚁拿起自己包。
陶忆南拉着她的包，试探的问道：“最近的阶段，还是……去……地下……试验室吗？”
燕小蚁呵呵一笑：“也许吧。”
陶忆南看着她的车离开……
以前他还是比较喜欢燕小蚁的，娇小、可爱而充满智慧，但自从她调任影像部以后，感觉像变了一个人，强势、凌厉而且忧心忡忡，尤其是他看到她去地下试验室，与那些男人们一起玩场景游戏的时候，顿时感觉她……她……她……
他想不出一个准确的词语来表达这种心情，放荡？可怜？趋炎附势？都不是，但又都有些那个意思。
他要保护她，并不是她有多么值得保护，而是如果燕小蚁出了事，他在蔡氏里真的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虽然有时候，他也会在蔡氏医疗里，见到那些锦城蚂蚁，大家把酒言欢，但事过之后，便是各奔东西，除了学术上的交流，几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自己虽然在蔡氏算是一个长青藤、一个不倒翁，但也是一根孤藤，一个寂寞的不倒翁。
除了无聊透顶的心琼项目部，清冷的住处，剩下的一切，仿佛也只有在锦城庄园里找到一些兴奋了。
陶忆南仍然装作不知道李渔是谁，不知道诺依斯是谁，他只想看看，庄园里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每个月，诺依斯都会从外面带进来很多钱，有时候是现钞，有时候是付款卡，当一堆堆的钱堆在桌子上的时候，总能引起其他人的欢呼。
那时候，陶忆南就像在做游戏一样，他对那些钱真的没什么感觉，但看到大家都如此痴狂，自己也跟着兴奋起来，刻意让其他人也知道自己也是拜金的，他在所有人面前，伪装着，隐藏着，有时候欺骗本身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尽管自己在猜疑，其他人是不是也在演戏。
不管了，在这里能拿到钱，还可以带到庄园外面去，大家做的试验也非常有意思，毕竟真的可以拿到钱，晚上或者说任何时候，你还可以参加那些无耻而又令人向往的聚会。
奢迷、颓废、充满刺激，第二天，真的可以精神满满的去做那些试验了。这是一个标准的过程，虽然简单，但在这里所有的人，看起来并没有感到厌烦。
每天陶忆南在庄园里，都能看到各种各样的人，他们形形色色，尽情发泄，不知何来，不知何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些人都是李渔请来的人，非常不一般的人。
周六的晚上，大家做完试验时，诺依斯在岩洞试验室里，把那个特别的手册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告诉大家：“同事们，我们的理论工作已经做到了一定阶段，到现阶段为止，我可以向大家证明，咱们的量子理论和算法，都没有任何错误。”他向岩洞里划了一圈：“这里面面积狭窄，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做一些理论性的研究，至于特别大的试验或者量子算法工具化，还需要去外面找更有条件的试验室来完成。”
其中一个人问道：“是需要我们去外面再继续工作吗？还是您要把那些设备搬到庄园里来呢？”
诺依斯低下头，笑了一下：“这个庄园里，我们除了做一些研究和算法设计之外，更多的时间却用在了吃喝玩乐的聚会上，当然，大家在这里可以隐藏掉自己的身份、容貌和声音，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在这里度过，但看得出来大家除了那些声色犬马的事以外，对量子研究还是充满兴趣的。”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接着说：“庄园里，有非常多的人，有着特殊的功能，但他们在我眼里，仍然是平庸之辈，当然，或许他们对其他人是有用的，甚至价值不菲，但在我眼里，你们才是珍贵的，我相信，你们更愿意站在那些复杂的机器设备面前，把自己的理论和算法，一点一点的变成工具，变成小巧的工具，也许是一台量子计算机，也许是一个内嵌量子计算机器的皮包、拐杖甚至与我们大脑连接的衣服。”
大家没有出声，低着头站在那里。
“你们是舍不得这里的小房子吗？舍不得那些女人、仆人组成的聚会？”
其中一个人打破了安静，他向前一步：“是的，我们开始来这里的初衷就是来放松的，各种形式的放松，当然……也……包括那些，疯狂的聚会。”
诺依斯呵呵笑道：“那么你怎么知道，在西腾市的某个地方，还有一个比这个庄园更好的地方呢？在那里除了有那些漂亮的女人、男人，而且还有几乎接近真实社会的场景，不是虚幻出来的哟，是真实的置景。在那里不仅像这里一样，可以声色犬马，关键是还有更先进的设备和助手，让我们研究的理论和算法，在那里可以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
陶忆南继续问道：“量子理论本来是一个非常难以捉摸的东西，您也说过‘越成功越荒诞’，如果把这些量子工具做出来，会有什么功能呢？”
“几乎任何功能。”诺依斯抱着双肩，骄傲的回答。
“我有些担心，这种几乎引起变革的工具，做得如此小巧，一旦流入到现实社会中……”陶忆南，皱了一下眉头，没有把话说下去。
诺依斯哈哈大笑：“你的担心是对的，但做成那种工具，是一件非常复杂的工作，需要特别长的时间，繁琐的工序，还有极低的成功率，所以，一旦成功，我们会把那些工具，看管的比核弹都要严密，因为核弹在量子工具面前，也将变成土老冒。那些工具，可以让核弹的裂变、聚变在瞬间崩溃，变成一个设计精密的废铁。”
说着，他拿出来一个笔状的东西，他打开屏幕登录到国家图书管理系统：“看了吧，这就是国家的图书馆系统，平时我们要访问是需要用户名和密码的，甚至还需要自己的金融账号，现在呢？”
他拿起那个笔冲着屏幕划了一下，系统直接进了了，用户却是unkown，诺依斯骄傲的说：“这就是量子工具最基本的功能，瞬间模拟管理员身份，登录任何系统，他可以以三态数据的方式，我随便输入一串密码，只要系统拿这个密码去后台比较，那么这个小东西，就会把那个正确的密码镜像回来，瞬间破解任何密码，包括银行、医疗、电力甚至政府的档案系统。”
大家都静静的听着，只有陶忆南还是皱着眉头：“我对那些量子工具，非常感兴趣，也想拿在手里玩一下，但是，我对那种东西的产生非常害怕，我不由的让我想起来西腾市学习大楼里的那些信息贩子，信息管理在我们国家是有严格法律的，但现在又怎么样呢，那些信息贩子通过各种渠道，照样获得那些信息，并在那里交易，现在信息除了变成财富之外，理可怕的是信息已经变成了武器，他可以击杀任何一个人，而且非常隐蔽，非常合法，甚至可以让警察来配合完成，这也许就是信息时代的悖论吧，越发达越脆弱。”
人群里有人说道：“不能因为信息贩子的存在，我们就拒绝信息时代吧，我想我们能够绝对控制的量子工具，我们所做的每一件量子工具，都会被严格控制使用，在任何时候，严厉的规范和惩罚手段，足可以确保每一件量子工具被安全的使用。”
陶忆南看了看那个人，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只是担心，担心量子工具最后会像信息那样，在现实社会中泛滥，落到那些罪犯的手里。”
诺依斯晃了晃手里的那个笔：“这个量子工具，从开始试验到现在，用了3年的时间，出现几百万次的错误，幸好有万能的各位，在这里做理论和算法的研究，到今天才有了这么一个比较成熟的工具。”
“如果那只笔丢了，被别人捡到会怎么样呢？”有人问道。
诺依斯走到那人的面前：“来，你拿着这只笔，可以试试。”
那人拿过那只笔，看了看，也同样像那屏幕挥了挥，结果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