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商学院

4、福泉高考完毕，估计差不多

福泉高考完毕了，一家人总算可以松口气，热闹一下了。

以前，只要他在家，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

老三想给大哥一块儿糖吃，本来是体贴一下他，刚走到他跟前，一声”滚”，吓得他放下糖，撒腿就跑。

曹大瑞回家，小心翼翼。干啥都尽量减少噪音。

大热天，炒菜关住灶火屋的门。避免声音传到堂屋里，影响到福泉。

栓头儿下班回来，把煤矿上的大白蒸馍，还有肉菜，也掂回来。有时候，还有肉包子。

带回来，都给福泉吃，让他补充营养，脑子好使一些。

现在呢，大家不用蹑手蹑脚了。

刚开始，曹大瑞忍着，不问福泉，考试的情况，以免给他造成压力。

没想到，福泉有问题了。

娘做好了饭，福生叫大哥吃。

走进他的房间，他躺床上睡觉。福生一叫他，他大吼一声：滚！我不吃！

福生跑出去了，曹大瑞也听到他的吼声了，让福生坐大门口去吃。

她端了一碗饭，轻轻的给福泉放桌子上，出去了。

她盛了一碗杂面条，走出大门，去饭市上了。

饭市儿上，人已经到了一大半了。

大家边吃边聊。一会儿，曾叔端着饭碗出来了。

一口饭没吃，走到一块儿石凳子那儿，大声说：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村儿马上要架电线了！大家可以用灯泡儿了！

这个消息，一下子激起了浪花，大家兴奋劲儿来了。

饭也都不吃了，涂抹星子喷出乱飞起来。

以前进城去，看到人家用灯泡儿，心里亮堂堂的。有盼头，说不定哪天，咱们也能用上。现在终于要和城里人一样享受了。

城里人啥金贵的？他们有的，咱们迟早的事儿。只不过晚点儿罢了。

俺亲戚家是城里的，在他家住过一黑，感觉还没有咱们的床舒服。就是眼气 人家有灯泡儿。

灯泡一亮，整个屋子都是亮的，都是暖和的。

用灯泡儿了，一天多少钱呢？多了，咱们可用不起啊。一年挣那仨核桃俩枣，孩子上学，家里柴米油盐，那才是主要的。

是啊，不知道一个月得多少钱。

……

不会太贵的，一个月了不起用块儿八毛钱。

曾叔听大家议论钱的事儿，给大家消除疑虑。

上边不强求，谁家愿意用就用，不愿意的，继续用煤油灯。

论经济的话，还是煤油灯省钱。但灯泡儿方便，家里亮堂。

曾叔边吃边给大家解释。其实，很多人还是想用的。用过的人，见过的人，给大家喷起来用灯泡儿的好处。

曹大瑞回到家，福泉还没有起来。她也没有叫他，可能心里不舒服吧。

半晌子，福泉饿了，起来把面条吃了。

然后下地去找娘。

曹大瑞在菜地里打理种的菜。大葱该围了，种的多，打算去集市上卖一些，换俩油盐钱。

曹大瑞看福泉过来了，心里一下子散开，高兴了。

她心里正琢磨着，今晚回家，怎样跟他说话，让他开朗起来。

肯定高考的不好，考不上算了，回来种地，一样有晚饭吃。

福泉一来，她打算明天早上带他去赶集卖葱，让他换一下环境，改变一下思路。

她把想法一说，福泉答应了。

俩人赶紧薅葱，把大的捡出来，赶集卖了。

中号的自己围，小的栽成骑马葱。骑马葱一栽，估计小的就栽完了。

今年葱的长势好，小的比较少。

俩人刚干完，隔壁婶子跑过来，大声叫着：

大瑞大瑞，快点儿回家，小三儿出事了！

大瑞一听，站起来，赶紧往家跑。

福泉前面跑，大瑞后面紧跟。婶子说，小三儿搅稀饭，不小心烫着了。

这个小兔崽子，谁让他搅稀饭？！净找事儿！

大瑞跑着，骂着小三儿。

到家了，小三儿在地上坐着，腿上糊满了稀煤。

煤是良性的，消肿消炎，这是他爷爷的办法。

原来，小三儿看娘下地干活儿，自己想帮娘做饭，让娘轻闲一些。

平常他见娘那样搅稀饭，就自作主张，捣开煤火，添上锅。

水一冒烟儿，他就把搅的面糊倒锅里了。

稀饭，半天不滚，他着急，想把锅端下来，再透透火。

没想到，端不动锅，勉强端起来，锅一歪，稀饭撒出来，撒到自己身上了。

曹大瑞心疼小三儿，眼里含泪：以后，别这样了！烧坏了皮肤，留下伤疤，是一辈子的事儿。

七爷过来，找了无花果叶，砸成稀糊，给小三糊上。

小三儿次哈着，一滴眼泪都没有。

七爷说，幸亏水没有滚，烧的不很，没有起泡。过几天就好了。

晚上，大家坐在院子里乘凉，小三儿躺到木板上，曹大瑞给他扇着芭蕉扇，驱赶蚊子。

福泉坐在娘对面，手里摇着扇子。

他看着娘，一会儿看看，一会儿看看，没有说话。

当娘的明白儿的心事。哪个爹娘都是孩子肚里的蛔虫，他们想说啥，想吃啥，一清二楚。

用曹大瑞平常对孩子们的话说：撅起屁股，就知道你屙啥屎。

她问福泉：考的咋样？不好是吧？

福泉点点头：不好也差不多。心里担心考不上。

考不上没事儿，尽力了。回来干活儿，一样吃饭。咱村儿里，这么多人，几百年了，不都过来了。

全国农民几亿人，多了去了，查不过来，人家能过，咱不少胳膊不少腿的，一样活哦。

娘俩满满聊着，曹大瑞心里畅荡了，福泉疙瘩也解了。

5、福泉和娘一起赶集卖葱，遇到老同学

隔天，早上四点多，曹大瑞起来，把饭菜做好。

喊福泉起来，赶紧吃点儿，俩人去赶集卖葱。

薅了两天了，不敢放了。叶子要是一发黄，不好卖，也卖不上价儿。

头天晚上，架子车装好了葱，福泉拉着，曹大瑞后面跟着，俩人一起去集市上。

一路上，没遇见几个人。路边的大杨树上，咕咕鸟还在叫。

叫的人听了，心里不舒服。曹大瑞大声吆喝：

叫啥叫，睡觉去吧。再叫，逮住你，褪你里毛！

她是怕福泉害怕，吆喝起来，给孩子壮壮胆。

没想到，福泉根本不怕！

他说小时候，和伙伴们去山上玩儿。

在山上的灌木丛里捉迷藏。大家玩到天黑。

他和小光藏到一片坟地的大柏树那儿，天不怕地不怕的浪小子，就没有怕的意识和概念。

当然了，大人们都说，坟地里紧，鬼光抓住人，他们从来不信。尽管在那里玩，从来不给家里人说。

俩人走着说着，不知不觉到了集市上。

卖菜的已经摆放了很多了，奶菜的还没有上市。

来的不算晚，曹大瑞让福泉把架子车停到边上，把葱卸下来，摆放在前面。

她让福泉看着葱，自己背着双手，先顺着集市溜一圈儿。

看看有几家儿卖葱的，行情怎样。

赚了一圈儿回来，她让福泉把架子车拉出来。

自己拉住车上的葱，去南边，让福泉就在这儿。

价格最低两毛五一斤，少了不卖。

她给福泉交代完，自己拉着车正南了。

她赚了一圈儿，这集市上今天大葱一共五份，那几家的葱都太小，不好看，价格要三毛，有的最低要两毛五。

曹大瑞分两份，一来可以卖的快一点儿，二来，她感觉自己少卖几分，多赢取一些客户，明天早上还来卖。

集市上的人多起来，这些吃皇粮的人，其实是很尖的。

给你狠搞价，最后再顺手捎带，特别是一些中年妇女。她们似乎习惯了，称好了，多拿一些菜，感觉占了便宜，高兴。

昨天，娘都把葱捆儿一小捆儿一小捆儿的。每一捆儿没有一棵小葱。

那些买菜的，把一小捆儿葱掰开，看看是逗表里如一，包弹几句。

是包弹的都是买家儿，福泉听娘的，无论怎样搞价，一捆儿一斤，少了不卖。

稳坐钓鱼台，决不松口。

一会儿功夫，一些人转了半天又回来，说两句。手里拿一捆儿两捆儿，钱一付，就走了。

没多久，一堆聪快卖完了。

福泉正在低头整理人家捡乱了葱，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老同学，这可干起来了，卖葱里？

他抬起头，不好意思笑了起来。没想到，第一次卖葱就碰见她。

她是他高中同学，也是自己的同桌，高小彩。

她家在城里住，爸妈都是工人，比自己生活条件优越太多了！

长的清秀大方，学习一般，平常没少吃她的零食儿，这时候碰见，福泉有点儿狼狈。

他赶紧站起来，拿了两捆儿葱，递给高小彩。

她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

福泉说：这是俺娘种的。种的多，吃不完。弄来卖一些。

高小彩说：哎，你考的咋样？今年不错吧？

福泉把右手往脑门后一放，挠了几下：

大概差不多。考不上也没事儿，回家干活儿修地球呗。

号小彩”噗哧”一声笑了：说不定你能考上呢！俺是不行了。平常考试分都差一截，临场发挥到最高水平，估计也不行。

说不定，俺也得修地球去。

你咋会去？！你爸妈给你找个工作不就行了？

他们那工作有啥干的？没意思。俺想出去看看。

出去看看就看看，你家有钱有条件。

俩人聊了好大一会儿，卖葱，福泉差点就忘记了。

有人还价，给两毛钱一捆儿，福泉摇摇头。

小彩说：两毛三吧，自己种的，看这从多大，吃着好吃。这价儿中了，拿两捆儿。

果然，搞价的男人一听，直接拿两捆儿走了。

没想到，一会儿，围上来一群人，十多分钟时间，一堆葱全部卖完了。

高小彩帮他卖完了葱，骑车走了。

福泉扭头，去找娘。

老远看见自家架子车上，还有一堆没有卖。

曹大瑞看到福泉过来，问他：卖完了？

福泉点点头：嗯。

卖啥价？

开始两毛五，后来两毛三，一会儿抢完了。

曹大瑞笑了：我想着都是你。人家过来奶我的，我卖三毛钱一捆儿。人家说，北边一小伙子，和你卖一样的聪，人家才卖两毛五了。

我一猜就是你。这集市上就咱的葱好。他们都卖三毛一斤呢。

你用架子车拉一些去你原来地方，卖去吧。

福泉把架子车上的，都拉到自己原来卖葱的地方，开卖了。

开始还是两毛五，卖了几捆儿，感觉太慢。

集市已经过去一半时间了，人正旺，再勒住价儿，集市罢了，卖不完，要是卖不完，再拉回家，那多费劲儿。

两毛三一斤，他张口了。一群人一下子围上来。

不许解捆儿，解捆儿不卖。一个女人想把娘捆儿细麻绳解开，福泉不乐意。

那女的说，这捆儿有黄渣叶，我一笔一下，看你，可泄活里。好了好了，就这捆儿吧。

福泉知道这个女人，尖酸流利猴，看模样，听说话的腔调，是个爱占便宜的主。

她付完钱，走的时候，从地上的一捆里薅出了两棵大葱。

福泉没有和她理论，再叫住她，估计又得唠叨半天。这样的人真是磕碜人！

福泉的葱都卖完了，过去一看，娘地上还有一小堆呢。

曹大瑞看儿子又卖完了，自己开始卖。

两毛五一斤，最后，两毛钱一斤，全部批发给一个饭店里了。

娘俩今早，拉了一车葱。卖了个精光。

她要去给福泉买两个包子吃。福泉摇摇头：不饥。

他由衷的佩服娘，真会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