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也是一个人,之后每年暑假都是,一直到上大学,长途汽车,八个小时,不喜欢中途吃饭也不喜欢吃泡面,零食也提不起兴趣。宁愿饿着坐到终点,然后等候姐姐来接回家再吃饭。现在一个人坐火车,看着景物倒退仿佛乘坐的是一趟时光机,载着我回到了过去……
那时年少不懂事总想着逃离家乡,带着窃喜,兴许还有着一丝儿思念。是的,思念,对姑姑对姐姐对亲情的思念。我喜欢过年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喜欢大家早起后去门前铲雪,喜欢哥哥姐姐在大年夜用金钱诱使我去背诗……许久未下雪了,厚厚的大雪。
上高中后就不怎么想家了,寄宿制,一个月回去三四天,我比同寝室的人适应得更快,更好。很奇怪,明明上小学时在学校待一天也会觉得很难熬过去。
爸爸有一次说我比弟弟要省心得多,不生病,不惹他生气。我听着很欣慰,但过后认真想想又觉得很不是滋味,小时候跟着姑姑,感冒什么的他并不知道,只有姑姑知道那时我是多么地让她不省心。后来,高一时发烧将近40度,一个人请假出校门打针拿药;复读时吃错了食物肚子疼上吐下泻,强忍着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和同学在外面合租半夜有人闯进来被惊醒还好只是丢了两部手机,第二天早上立刻搬走……这一些我都不曾说给家人听过,是因为担心责骂还是明白就算说了也于事无补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也惹过爸爸生气,但他却只记得在我六七岁时打了我一耳光的事,我也记得,毕竟那是他第一次也是至今仅有的一次打过我。他不记得我高一时课后玩手机被班主任收缴了,通知让他去开家长会的事;不记得老师常说我在学习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事;不记得给我报数学补习班时我逃课的事;不记得第一次高考后他让我复读我强烈反抗的事……这一桩桩跟弟弟的烦心事比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因为过去了,他选择遗忘,他只记得我做过的他认为对的事。这大概就是亲情吧。
我是一个不喜欢孤独的人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孤独的,我所说的孤独是最浅薄的一种。有人曾说第一种孤独就是你点燃了一根火柴然后静静地看着它在烟灰缸里燃尽;第二种孤独就是等尿来,从有尿意时开始等待直到忍不住;第三种孤独就是“烙饼”,半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而我的孤独就只是有时有些事需要我自己一个人去完成,这种程度很一般,都得经历。年少时宁愿改变自己的作息时间去迎合别人以求远离孤独,后来渐渐地明白不管怎样某些时刻某些场合还是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完成,便渐渐地我行我素,看似是被孤立又何尝不是一种成长。现在朋友两三,既可以经常保持联系又可以彼此记录生活点滴,足矣。
我开始试着去设想未来。成为一名小学语文老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陪着纯真可爱的小孩度过他们的童年,教他们知识教会他们最基本的道德常识,待他们长大后还能想起有那么一个老师曾经在他最无忧无虑的童年里陪伴过他一阵,只是早已不记得音容笑颜,大概模模糊糊地忆起是个可亲可爱的老师。这样便是极好的结果。
我会回到自己的家乡,在一个小城,在一所小学,陪伴着父亲姑姑大伯,热爱着自己的事业,简简单单。
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四点二十八,还有六个半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