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何故深夜进宫?”我端坐在镜前,身旁红烛晃动,我就知道,他来了。
“都说入主东宫,倾权天下,可你如今嫁给这东宫太子,却是连盖头也没人给掀。”他一袭玄色衣衫,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与我这火红的霞帔和满屋红彤彤的帷幔显得格格不入。
我一边轻轻地篦头,一边慢慢的说:“这也要感谢我的父亲和兄长啊,多亏父亲大人战死沙场,兄长被匈奴俘获。皇上可怜我早年丧母,无依无靠,才将我许给太子。说到底,是我高攀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徐序影面露痛苦,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霜儿,你……你别这样,你要是生我的气你就打我,你要我怎么样都行。你父亲的死我确实难逃其责,不过我当初真的布置了很多布防,只要你父亲和兄长按照路线就可以平安归来,可是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皇上却要我父亲击垮匈奴”我将篦子狠狠地拍在木桌上。
“我父亲戎马一生,随皇上多次出征塞北,没想到临了了,竟然被老皇帝疑心勾结匈奴意图谋反。在没有任何胜算的情况下让我父亲和兄长追击匈奴,甚至不惜大军改道,才导致我父亲战死,兄长被俘。我好恨他,恨不得活剐了他,好祭奠我死去的父亲!”篦子被我紧紧地攥在手里,将手心挤的红红的。
徐序影走上前来把我的手掰开,将篦子拿出来说到“我有办法,我是皇上的左侍郎,你是东宫的太子妃,我们联手,定能为你父亲报仇。”
随后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出他的计划。
第二天,我随太子去给皇后还有太后敬茶。随后我去皇后宫中跪着受训,因为大婚当晚太子并未来我宫中,所以这落红布上自然什么也没有。
不过皇后并没有为难我,只是说我是太子的元妃,太子也没有其他侍妾,希望我能给太子早日诞下孩儿。我频频点头,恭敬地听训,皇后仁慈,也没有说太多,就让我回宫。
我刚进宫门,就看见月儿来迎我,说太子在我宫中。我敛了下衣襟,缓缓走进去,李承基在看我的门海。
宫内每个房门前都会放几口装满水的吉祥缸,是防止宫内走水用的。我觉得这缸就这样怪难看的,就差人摘了莲蓬、荷叶来放在水中,又找了些小鱼放进去,这样看起来,倒像是在泛舟游湖。
李承基看我进来,一脸调侃地说:“我看太子妃心情不错,大婚当夜夫君不来,还有闲情逸致来讨好自己。”
我恭敬地走过去,福了福身,“太子教训的是,臣妾身为太子妃,定当好好辅佐太子。前朝的事太子尽管去忙,这后宫的事就交给臣妾,臣妾定不让太子烦忧。”
李承基看我并不在意他,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只不过在他路过我的时候,扯着我的袖子给我塞了张字条。从那以后,他在不曾来过,直到一个月后……
黑夜来袭,我退下所有的人,静静地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门声微动,他出现在屏风后面,月光把他的身形勾勒得很清晰。这个身影我看了一个月,就是他没错了。
“他今天又没来?”他的声音透过屏风传来。
“嗯”
“给老皇帝的药还有多少”
“不多了,我每天都放在他的药里”。
皇上旧疾复发,为表孝心,我每天都会亲自为皇上煎药。徐序影为助我复仇,给我带了一些外面的毒药,每天放在老皇帝的药里,剂量不大,毒性也不大,只不过若将此毒吃上一个月,他就命不久矣了。
“我又给你带了一些,给你放在屏风的后面,一会儿我走了你来取”
我并不应声,相反打碎了一个茶碗。顷刻间,房门被打开,涌进来很多拿着火把的禁军,为首的贺禁卫直接按到了他,李承基从人群里走出来。
徐序影趴在地上震惊的望着我,我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声音冷冷地说到“我父亲出兵攻打匈奴是你的主意吧,你知道皇上忌惮匈奴的势力,所以利用左侍郎的身份给皇上写谏书,再以工部的名义向皇上请旨,推荐我父亲和兄长为出征将军”
徐序影一脸不敢相信地说“霜儿,你在说什么,你父亲是因为皇上的猜忌才丧了命,你怎么会怀疑我?”
我站起来坐在铜镜前,像他第一次来找我时那样。一边篦头,一边慢慢地说“我兄长回来了,我也见过了,他说他被俘那天,在匈奴的营帐内看到过你,是你出的主意杀了他,他也知道了你所有的计划,也知道你走的匆忙,连佩剑也没带上。还有,我父亲也没殉身,是皇上的计策,让我兄长洋装被俘,我父亲带兵在外围剿,我兄长在敌帐内拖延时间,里应外合。现在,所有流窜的匈奴,都被围剿了。而你,我们则演了一出好戏送给你,你是不是还在想,为什么这么久了,那边都没有消息传给你呢?徐序影,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序影很明显地顿了一下,随后失心疯一样笑了起来。
“序影?虚影!我步步为营,买通官员保我做官,又处心积虑地接近你,好不容易想到这么个好计谋,没想到被你们如此轻易破解。古往今来,凭什么我们草原人要居无定所,四处漂泊,而你们中原人稳坐长城,江山不倒。我就是不服,我就是要住在长城内,我就是要金银遍地,我也想看着这天下跪拜在我的脚下。”
“可是我输了,霜儿,你知道么?你是我所有宏图大志中唯一的舍不得,一开始我的计划是要杀你,然后嫁祸给皇家的人,这样你父亲、兄长就不在会为皇帝所用,皇帝就失去了利爪,我们就能轻而易举地攻进长城。可是我舍不得啊,我只能另想办法除去你父亲和兄长,可是我没想到你会嫁入宫中,我是想带你走的,我想带你去别的地方,我想和你两个人不被打扰,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
“贺禁卫是好戏看上瘾了么?还不压下去等什么呢?”在一旁的李承基脸色铁青地命令道。
等他们带着人都走了,我福了下身,十分恭敬地说“今日天色已晚,还请太子早些归置,以免夜露深重,寒气侵入。”
没想到李承基并没有走,而是反过来抱着我,一脸戏谑地说“母后要我多疼你,既然外面夜露深重,我就不回去了。为了演戏,房都没圆,今日就顺道把改办的事都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