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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读书，是我这几年养成的习惯。倒不是为了附庸风雅，纯粹为了安眠。朋友叫我去开中药来调理，我倔强不肯去。一是去医院麻烦，挂号、等待、看病、等待，这里面耗时最多的就是等待。二是运动，累了就自然好睡了。她们总以为老师这个职业是天底下最闲的职业。最后，我否了她们的建议，从学生那里找到了灵感，就是看书。没回上课，无论我把课上得多么精彩，都会那么一两个在睡觉。所以，安眠最好的方式就是读书，或者听书。
这个习惯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一年，这一年还真的好睡了很多。不过今晚有点意外，二娃子自己撅着小屁股趴在枕头上，甩甩小屁股睡着了。光看他熟睡的笑脸，睡意都抛之脑后，外婆沉浸在那张稚嫩的脸上。
突然想起他刚出生时的情况。得知他是男孩，心里有些失落。当然并不是因为他性别，而是因为性别带来的一系列连锁效应。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车子、房子、彩礼……生他时住的是单人间，倒是省了很多不必要的呱噪。可是随着他的长大，我带着他出门总有种恐惧。很多人一看就问是男孩吧，我说是的，他们又会说，这下有得苦喽。我无奈地说，是啊，老大也是儿子。他们哑然一秒，随即换上同情的表情，说，么么，老腰都要苦脱掉呢……
我没有心情听他们喋喋不休，他们是盼着我过得不好还是真的同情我，我不想去深究，人性本来就是个很大的概念。可是，怀里的他是无辜的。我排斥那些话，是不想停贷他们提醒我，我身负的责任，是害怕我一意孤行带他来到这个世界，我没有好的生活条件提供给他。
还在，他很争气。从出生到一岁多，都是别人口中的天使宝宝。饿了、困了闹一闹，连不舒服了只要背着、哄着就很安静。自己玩到开心时，会张嘴笑哈哈，用笑声来引起我的注意。这个时候，我才懂得，生下他就是万幸，他是个男孩，不是个废物。可能喜欢抬杠的朋友会说，小时候谁不是人见人爱的，长大能把肺气炸。长大的事情，以后再说。若是都这么算计，那么新生命就不值得期待了。
时间回到结婚前，我穿着地摊货，走在喧闹的大街上。路边的大月季见了，拼命摇曳那沉甸甸的花朵。我伸手一模，它在阳光下居然发了光。闺蜜给我拍了一张照，现在还在我的电脑里。她说，真羡慕你，这么漂亮，花额偶失色了。我安慰她说，不是我漂亮，是这个年纪漂亮。
话音刚落，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唤：“妈妈！”转头看去，是我的大儿子。他手捧着一束月季，每一朵都有成年人的手巴掌那么大。花后面的男孩小得露出了小虎牙，我竟看失了神。直到孩子有一次叫唤“妈妈”我才伸手去摸他的小脸。我说，这花上有刺儿，你怎么摘这么多。他说，妈妈喜欢啊，我是这样摘的，不会扎到手。他腾出一只手给我比划，食指和大拇指的指甲掐在一起，向上一转，可爱的样子令我忍俊不禁。
捧着手里沉甸甸的花，我忍不住凑上前闻了闻。花蕊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个小人儿，我欣喜地扒开花瓣，小儿子笑嘻嘻地晃悠着小脑袋冲我咯咯笑。我慌忙扔掉花，抱起那个白嫩的小面团儿。逗他，抹他，捏他，他依然笑脸盈盈。这时大儿子又开心地凑上来，嘴里喊着：“我可爱的小弟弟。”
阳光轻柔地从我全身流过，我怀里的小人儿又睡着了。身边的大儿子在草地上尽情奔跑，裹着风一路生花。
“啊哒哒。”奶香味的声音把我唤醒。胸口一沉，小儿子伸过一张放大的笑脸来，若不是我躲避及时，他的口水差点流到我嘴里。我伸出手臂搂住他，他扭动身体，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该起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