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字路口 5

好巧不巧,那帮人正守株待兔,狭窄的田间小路上无法调头,乖乖被抓。一群穿制服的人咋咋呼呼你拉我拽,要把车开走,林子想起刘强的操作,提起“李乐”,那厮反问了句:“谁,你刚才说谁”,大概担心大水冲了龙王庙,担心抓了还要放。林子看着好像不是上次那伙人,也没再吭声。这次是交通局的人,好像要“营运”还是什么。旁边干活的大妈看到刚才一幕,走过来同情道:“这些人真是坑人,又欺负老百姓”。

娘俩在原地待了两分钟,商量着怎么办。后来拖关系,关系找了,车也放出来。最后想着下次再碰上怎么办,总不可能为这种事回回找关系,不想再欠人情,干脆交钱办了那手续。后来又遇到一次,村里庙会,需要进不少东西,林子和刘强开一辆车,拉了满满一车往回跑。时间还早不到7点,不想那帮人却已经上路,似乎也摸清了“老鼠”的活动规律,所以早起的猫也能捉到老鼠。

“猫”从后边追过来,林子毫不知情。走个并排,车上的人放下玻璃,一边招手,朝这边吼着“停车”。林子戴着头盔,风呼呼的,扭头看了看他们,加大油门。坐后边的刘强胆子小,拍了拍林子:“小林,小林,要不咱们停下吧”。林子边开边快速思考:如果停下,这么大堆东西怎么办?还卖不卖?边想着把油门踩到底。心一横,你们他妈追吧,追上了我就停。三个轮子怎么比的上四个轮子,不过万幸,看到林子没停下的意思,对方渐渐放慢速度。

这事回去便成了林子的谈资,以后也再不惧怕他们,仿佛克服恐惧心理。不过没多久又发生一次险况,进完货回家途中,前方即将到一路口,猛一抬头见前方正在拦车,已逮住好几个同行。眼看要被发现,林子慌忙刹车,偏偏刺耳的摩擦声引起他们注意,有人指向这边,即刻打开车门,一副马上要追来的样子,林子匆忙调头逃窜,紧张刺激。

惊险的事也不只这些,有次早上进货轮到林子开车。出发前,刘强却坐在车斗侧边上,叼颗烟吧嗒。觉得不太安全,林子让他坐进车斗,刘强一边说没事一边抽烟,毫不在乎的样子。林子回头再看,他依然如此,手竟也不找地方抓紧,又嘱咐他扶好。怎奈这刘强只点头“嗯”着不做任何纠正。不听劝告,林子也就开车走起来。一小段路后,危险逼近。早上天色还很暗,这车灯也不太亮,突然前方出现一堆堆的石块,看清后猛的左转,刚好躲过。林子松口气,心想,一定是昨晚开采的放到这里。农村嘛,别想有什么危险标识,有时候真要“生死有命”。林子是躲过了,但坐后边那位没这么幸运……

“小——林,小——林”,伴随着12马力柴油机嘈杂声,隐约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林子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刚才刘强怎么说都不听,不会掉下去吧?扭头一看,果真人没在车上。一脚踩住刹车,拉起手刹,迅速跑过去,刘强坐在地上,凑近一看,灰头土脸。林子害怕极了,定是刚才猛的左转,由于惯性刘强身体右倾被甩下来。又想到刚才颠了一下,不会从他身上碾过来吧,又很怕他磕到石堆上。

林子惊恐道:“怎么样,没摔到石头上吧,没压到吧”。

刘强嘴里的烟已然不知掉落何处,喘着粗气:“没,没有”。

林子扶他起来,问道:“刚才没坐到里边吧,也没扶好”。

刘强仍喘着气,不再说话,表示默认,想必着实吓个半死。

林子:“走,直接上医院吧”。

刘强:“不了,没事,走吧”。

林子扶着他,既惊恐又无奈。这下老实了,直接坐进车斗,烟也不再抽,手也抓住车帮紧紧的。继续去菜市场进货,感觉不好再去医院吧。表情有些痛苦,手上有擦破皮的地方,不少人问他怎么回事,刘强有气无力的重复着“没事,摔了下”。

后来据刘强老婆描述他的遭遇——今天算捡了条命,掉下去的时候抓了下车帮,否则脑袋扎到车轮下……九死一生,太悬了。 林子也不禁后怕,但怎么说都不听,谁又有什么办法?刘强也自知不对,没跟林子提过任何要求,自己去医院做了CT,据说后来还输了几天液。刘强所在胡同的街坊在医院做医生,正是林子的叔伯哥哥,他觉得林子做的很不对,原因是林子从未去医院探望过刘强,也没出过一分钱。

隐约听到这些传言,是在几个月后。旁人并不知晓,林子后来几次询问过刘强的身体状况,也做好了出钱的准备,但刘强一直隐瞒就医的事,可能觉得理亏吧,没表露出过任何实情。林子受的惊吓并不亚于刘强,而事情在他老婆嘴里可以这样简单的描述:林子开车把刘强甩下去导致受伤,之后从未理会过。很少有人会想他为什么掉下去,总之都成了林子的错。

就像谭乔节目中的福贵大爷,面对人生和生活,很多人无从选择,有几个不想开着高档豪车,衣食无忧、体面潇洒?谁想违法?谁想过这样的生活?福贵大爷只有一个信念——往前看!

是啊,不往前看又如何?还不是没得选择,不得已的既来之则安之感动了很多人,这是感动吗?这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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